马大耳朵指着地上的女人,一脸愤慨,丝毫不在意女人脸上的震惊又悲哀神色。 “你……我……” 女人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钱捕头,你赶紧把这个犯了私通之罪的女人给抓走,让她坐个十年八年的大牢。” 马大耳朵急忙催促道。 在大历,女人犯私通之罪,这可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若是判得重,甚至能够直接处死。 “哇~~那女人竟然和别人私通?” “你没听到吗?丈夫都坐牢一年多了,她的肚子却那么大,肯定是野男人的种。” “啧啧啧~~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啊!” “快把那女人给抓走呀,这还等什么啊!” …… 外头围着的老百姓,七嘴八舌地谈论了起来。 一开始被马大耳朵在医馆闹事所吸引的他们,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马大耳朵妻子身怀野种这件事情上来。 这样的桃色新闻,总是更引人注意。 不光是外头围观的老百姓,就连邱岩,也是一脸兴致勃勃地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钱捕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走向。 他原本只是打算将马大耳朵在医馆闹事的事情查清楚,然后再给马大耳朵一点儿教训,再让他向褚吉良道个歉,这事也就算是完了。 可此时被马大耳朵掰扯出了另一件事,还是女子私通之事。 若是这事属实,那么马大耳朵的妻子,可得遭受一番酷刑了。 女子私通之事可大可小。 若是没有被捅出来,他自然不会去管。 可此时有这么多人在场,身为苦主的马大耳朵直言妻子已经身怀野种,钱捕头哪怕想要打马虎眼都不太可能了。 钱捕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唉!这什么事嘛! 原本是想着来给褚大夫站站场子,谁知道还真让他给遇上事了。 女人私通这事,处理起来可麻烦了。 不光是女子,还有那个野男人也得抓捕归案。 马大耳朵的妻子甚至还怀上了野种,这可是罪加一等。 衙门里的人,最不愿意办理的就是这样的私通的案子了。 不仅捞不到一点儿油水,关注的老百姓还特别多,事情还格外复杂。 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今天下午原本就是轮到他休沐了,为着褚大夫,他才愿意跑这一趟的。 哪知道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钱捕头,你快把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给抓起来啊!” 马大耳朵听到了医馆外头众人的议论之声,立马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大声向钱捕头催促着。 “是啊!快抓走。” “像这样的女人,就该让她浸猪笼……” 外头的人叫得更欢了,方芷的眉头也拧得越来越紧了。 她紧紧盯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只见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两行情泪默默地往下流。 方芷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马大耳朵所说的那般。 “把她给带走吧!带回衙门去。” 迫于舆论的压力,钱捕头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得挥挥手,让两个随行的年轻衙役给抓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 马大耳朵满是期盼地看着这一幕。 心想:只要钱捕头把自己的妻子马刘氏给带走了,自己今天在医馆闹事这件事就算是抹过去了。 用时,也正好出出自己心头的那口恶气! 这马刘氏,看起来老实,谁知道竟然是个荡 妇,竟然敢背着他偷人! 让她去大牢里蹲个十年八年的,好好惩戒一番,让她生不如死! 就在两个衙役走向马刘氏,伸手要将她给抓走时,方芷忽然冒了出来,站在马刘氏跟前,伸手拦住了二人。 “你这是干什么?” 邱岩疑惑地问道。 钱捕头和褚吉良也不解地看向方芷。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方芷竟然还要护着这个偷人的女人。 “钱捕头,你岂可听信一面之词?” 方芷丝毫不怵地直面钱捕头。 “你什么意思?” 钱捕头愣了一下,没想到方芷这弱女子竟敢这般大胆地和自己说话。 “难道马大耳朵说她偷人,她就偷人了?您是不是该听一听她是怎么说的呢?” 方芷让开半边身子,让马刘氏那张枯黄而悲戚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的马刘氏完全呆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时候,会有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年轻女子跳出来为自己讲话。 她呆呆地仰望着方芷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肚子都鼓成这样了,这就是她偷汉子的事实。” “是啊!她要是想辩驳,早就开口了,何至于到了现在都一言不发呢?” 外头围观的群众,都盼着钱捕头等人能将马刘氏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给抓走,而此时方芷却跳出来了。 这让他们很是不满,大声嚷嚷着与方芷吵了起来。 面对着舆论,方芷面不改色,只是定定地望着脸色深沉的钱捕头。 “钱捕头,我听说就算是大理寺卿的大人们审理案子,也是要让犯人们说话的,你若是不让她说话,这是不是有点儿有失偏颇了?” 大理寺卿所审理的案子,一般都是大案子。 犯人们也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连这样的人都能为自己争辩上几句,为何马刘氏却不能为自己辩驳呢? 大历是典型的男权社会,男人们可以为所欲为,女人们却是低人一等。 哪怕是衙门在办案时,对于女犯人的审理,也总是带着几分轻视。 尤其是办理这样私通的案件,衙门才不管女子有什么苦衷呢! 只要是和私通扯上关系的女人,最少也要打上五十大板,再在监狱里关上五年。 女子身体本来就弱,这么一折腾,大多都送了命。 然而,与女子私通的男人,明明犯了一样的罪行,却总是能轻而易举逃脱惩戒。 只要说是“女子勾引的”,最多只是挨上十大板,然后就轻轻松松回家了。 这样的不公平,存在了太久了。 久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马刘氏的沉默,在所有人看来,只不过是因为她心虚。 就算她为自己辩驳了几句,大家也只是觉得她在狡辩。 只有方芷一人,看到了她眼中浓浓的绝望。 那是对生活完全失去了盼头,一心求死的眼神。 方芷当年在医院里,看过太多这样的神色了。 她知道,马刘氏这事,肯定是还有隐情。 方芷不忍心这可怜的女子就这么被钱捕头带入衙门,所以才想要帮一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