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秦穗岁说话,人群中已经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小秦郎中会配的膏药那么多,犯不上偷魏家的药方吧?”
“那可说不准,魏郎中德高望重,还能污蔑她?”
秦穗岁轻笑了笑:“其实要是魏家的膏药也在,请郎中来对比一下,就知道我配的膏药,跟你家的方子不一样。
你不过是料定了原先魏家的膏药都没了,死无对证,才敢肆无忌惮的污蔑我——”
魏郎中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特意照着秦穗岁用的方子,重新做了几百贴膏药,就算让人取回来比对,跟如今众生堂卖的也并无二致。
到时候,秦穗岁更是有口说不清。
秦穗岁又慢悠悠的补上了后半句:“可是你怎么忘了,众生堂刚开始卖我的膏药时,曾有两个无赖闹事。
他们直称我的膏药比不上魏家的,由此可见,可见两种膏药差别不小,我的膏药,跟你的配方并不相同。”
听她这么一说,苏见染眼睛亮晶晶的一拍大腿。
是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赶紧扬声道:“是啊!那天的事大伙都是亲眼目睹的,难不成一个寻常百姓都能看出来那两种膏药方子不一样,魏郎中却看不出来?”
魏瑛生怕不能趁这个机会毁了秦穗岁,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那两个闹事的人分明是我叫来的!他们哪知道……”
“住口!”魏郎中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厉声喝止住她的话音。
魏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后知后觉的捂住嘴。
可说出口的话没有往回收的,众人都清晰的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风向顿时变了。
“原来那两个无赖是受了他们的指使啊!”
“这是眼红人家膏药卖的好,所以又来污蔑人家,缺德!”
“我就说如今的膏药比原先好用!苏东家,这膏药我不退了,再给我拿五贴来!”
“对对对,我也要!”
苏见染笑的见眉不见眼的,赶紧招呼枳实等人给大伙拿膏药。
魏瑛和魏郎中脸色青白的站在中间,感觉像光天化日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魏瑛小心翼翼的说:“爹,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我……”
“瑛瑛你糊涂啊!你怎么能背着我干这种事?”
魏郎中故意扬高了声调,想把自己撇出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魏郎中恨恨的骂了两句,转头快步出去了。
秦穗岁抿了口茶,冲魏瑛挑衅的挑了挑眉:“你呢?还不走?”
魏瑛恨恨的盯着秦穗岁,怨毒的眼神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
眼看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她也没脸再待着了,赶紧低着头快步出去。
魏郎中父女闹了一场,众生堂的膏药反倒卖的更快了,不过小半天的工夫,才送来的膏药都卖的干干净净。
苏见染抱着钱罐子笑的合不拢嘴,给大伙一人发了个红包。
她把一块碎银子塞到秦穗岁手里,笑道:“今天多亏秦娘子机灵,要不然我们众生堂的名声就毁了。
这块银子是额外给你的好处,你千万得收下。”
秦穗岁也没推辞,心安理得的把银子收了起来。
“对了秦娘子,你说的追风膏、止痛膏啥的,能做了一并拿到医馆卖吗?”
她沉吟了片刻,说道:“能倒是能,只是我没有人手,怕是做不了那么多。”
苏见染遗憾的点点头。
她有心让枳实等人帮秦穗岁一块做膏药,又怕秦穗岁担心药方外泄,也只能作罢了。
要是为此跟秦穗岁生了嫌隙,才是得不偿失呢。
下午秦穗岁买了些干果点心后,骑着小毛驴回村。
走到小路上时,正巧看见魏郎中黑着脸骂魏瑛。
魏瑛委屈的低着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听见身后传来驴蹄子的声音,一回头,正对上了秦穗岁的目光。
魏瑛盯着秦穗岁,眼里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了。
她秦穗岁都被休了,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穿的是絮了棉花的夹袄,来回县城还骑着驴,就连吃的都是万盛斋的点心。
凭什么?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魏瑛不甘的攥紧了拳头,忿忿的扭过脸。
她不痛快,秦穗岁也别想好!
她被魏郎中骂了一顿,打了个上山采草药的幌子,赶去了沈家。
沈月见她赶紧亲热的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在炕上坐下。
“瑛瑛你来的正好,这是我前两天才买的簪花,你看好不好看?”
魏瑛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簪子,笑道:“好看是好看,只是……”
“只是什么?”
魏瑛拉住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也是替你抱不平。
一支簪花就让你高兴成这样,可你原先那个大嫂,每天戴的首饰都不重样呢。
今天我看见她穿的那件夹袄,领口还有一拳貉子毛,一看就不便宜。”
沈月重重的把簪子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研磨出几个字:“不就是仗着长了一张狐狸精脸,又勾搭上一个野汉子吗?
横竖就是一个被休了的弃妇,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那你可错了,她不知道从哪弄了些膏药的配方,指着那些配方赚了不少银子呢。
月月,不管怎么说,她原来也是沈家的媳妇,现在她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想着帮衬帮衬你们,真没良心!”
沈月的指甲死死的嵌进掌心里,冷笑了一声。
“笑话!就算我们休了她,那她也是沈家的人!就算死了也得埋在我们沈家的祖坟里!
她想自己享清福,门也没有!”
见沈月发了狠,魏瑛低头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