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意料之外的答复，苏竹衣顿了顿。 京官无诏不得离京，王正山可以确定是从未来过永州，不出门的娘却对他惊恐万状，有意思！ 确定完人数，苏竹衣环视屋内： “两扇窗户都被从内上了闩，屋内所有摆设都完好地摆放在原位上，听大牛说，王大人被发现的时候是趴在书案上的， 案上的东西被五皇子他们不小心撞到过。” 套上鞋套，苏竹衣步入屋内，目光定在砚台上：“砚台上的墨已经磨好了，但为什么纸张还是空白的？是来不及写，还是写好的纸被人拿走了？” 看完整个屋子，没有再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苏竹衣只能确定在五皇子几人破门之前这就是一个密室。 但，王正山是不是被谋杀的，还得问问陈仵作和孟芊芊的看法。 “我刚刚冒死帮你挡了一劫，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上官嵘见苏竹衣疾步离去，半个身子靠在四喜身上，边追苏竹衣边夸张地呼痛。 “回去养伤。” 明明苏竹衣是在说关心的话，可她声音清冷，离去的步伐没有片刻停止，上官嵘有一种她很嫌弃他，恨不得甩掉他的感觉，他伤心地捂住心口。 肩胛骨疼，心更疼！ “你有伤在身，不适合去看尸体，五皇子宅心仁厚，你又是因为救他才受伤的，他肯定不会非要你亲力亲为。” 上官嵘的眼睛顿时亮如白昼，不远处的姑娘已经和陈仵作二人交谈上了，没有对他嘘寒问暖，没有紧张查看他的伤势，只是背对着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这姑娘，一定是害羞了！ “公子，刚死了人，您收敛点。”四喜没眼看自家公子那笑容便宜的模样，太跌份了！ “我乐意！” 上官嵘乐颠颠地怼回去，但到底是对王正山存了几分敬意，收起笑容去听陈仵作二人的见解。 “苏捕快，咱自己人，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暂时没办法判断他的死因。”陈仵作道，“但我更倾向于是他杀，以王大人的年龄，若是自然病故，死前十有八\\九会疼痛难忍。就算他是那十分之一二的例外，脸上也会露出病色来，可他就跟睡着了一般，这绝不正常。” 孟芊芊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至今为止我接触过不少将死之人，除了油尽灯枯之人外，也无一人死前是如此神态。” “行，那你们尽快查出死因，我这边也继续深\\入调查。” 苏竹衣的话音刚落，王大牛就过来汇报: “那小厮说，王大人这两日除了和五皇子商议赈灾事宜外，几乎没和其他人交谈，便是碰到了聊上两句，聊的也都是稀疏平常的话，且事后王大人并无异样。他一直都有午休的习惯，今日用过午饭，他就将小厮遣了出去。小厮照例守在门外，到了往日他醒来的时候没听见动静，小厮以为是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他太过困乏睡得久了些，就没打扰他。直到临近用晚饭的时辰仍没见他醒来，小厮才察觉不对劲。” “如今约摸是酉时正，王大人死了将近两个时辰，也就说他的死亡时间在未时正左右，当时刚用完午饭不久。”上官嵘替苏竹衣补全她尚未了解的信息。 “小厮是一直守在门外吗？可有听到异样？”苏竹衣询问王大牛。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据他说他一直守在门外，直到申时左右才去了一趟茅房，预计作案时间里他理应在门外，却听不到一丝动静。”王大牛挠头，“竹衣姐，会不会是有人在王大人的饭菜里下了毒？所以毒发时屋内才会是密闭状态，且小厮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声音？” “不可能！”孟芊芊摇头，双髻随之晃荡，可爱得紧，但她神色严肃，秉持着对自己医术的笃定反驳，“上官大人第一时间就提醒我去查看剩饭，我检查了，确定那些饭菜里绝对没有被下毒。” 这消息可不怎么乐观。 在密闭的房间里、不惊动门外之人就能悄无声息地杀了人，怎么可能？难不成凭意念杀人？ 众人面露难色，毫无疑问，这桩连死因都难查的案子会特别特别特别棘手。 赈灾队伍才刚落脚玉炀城就有官员被杀，朝廷要问责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招待他们的县令，紧接着是名声在外又负责此案的苏竹衣。 陈仵作看看仍慵懒散漫的上官嵘，再看看凝眉深思的苏竹衣，一时不知该同情哪个。 与众人不同，苏竹衣稍微松了口气。 凡事密室杀人，逃不脱两个方法，一是提前给死者下毒，利用死者的习惯、脾性让死者无意间帮忙制造密室，二是利用机关杀人或是伪造密室。 排除掉前者，她就可以专注调查后者了。 “陈仵作，芊芊，这案子的关键还是在死因上，这点就拜托你们了。大牛，你待会儿把拓好的鞋印拿去和屋子里的鞋印做个对比，尽量确定每个人的行走轨迹，再问一下他们当时身边都是谁，有没有人从房里拿了东西出去，记得分开询问，别给他们串供的机会。” 很莫名地，苏竹衣觉得王正山已经写下了什么，但那张信纸被凶手或者其他人给拿走了。 陈仵作、孟芊芊义不容辞，王大牛不明白此举有何作用，但凭借他对苏竹衣近乎盲目的信任，他自然唯命是从。 交代完，苏竹衣再次回到西厢房，仔仔细细地审视每一处细节，企图找出机关之处。 兴许是受伤了人自然会脆弱几分，上官嵘觉得自己需要关心、需要陪伴，屁颠屁颠地当起她的小尾巴来，被以“屋外危险”为由困在正房中的五皇子看得嘴角直抽。 “得亏他没有尾巴，不然还不知道摇得多欢。上官大人应该想不到自己这个儿子被发配到这小县城里没几个月就能孔雀开屏了吧？你说，我若将此事告诉上官大人，他是不是今晚就得打包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