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检查的过程中,苏竹衣确定屋内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任何暗道或者密室,也就是说西厢房只有一门两窗可以供人通行。 案发时王正山的随行小厮就在门前守着,凶手不可能从门口出去,同理,与门口一个方向的窗户也被排除掉,那么凶手能走的就是西侧的窗户。 苏竹衣重点检查西窗,这次连西窗外侧窗台下的墙壁也仔细地查看了一遍。 窗台足有半人高,凶手不可能直接从远处跳进来,按常理来说他一定会踩着窗台入内,那么窗台上就不可避免地会留下他的鞋印。 但很可惜,半个鞋印都没有。 是凶手反侦查能力很强,把鞋印擦掉了,还是他压根就没从这个窗户出入? 苏竹衣杏眸半眯,双手抱胸:“四喜,若是你家公子把你一个人关在门外两个时辰,你会做些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四喜挠着头嘿嘿笑:“打盹儿呗,人多还能斗嘴提神儿,就一个人的话,时间可不好打发。” 此次出行,时间紧任务重,王正山只带了一个小厮随行,之前苏竹衣专注研究密室,倒是忽略了小厮所说之话的可信度。 也许他大事上没说谎,但小细节上有所隐瞒,可他隐瞒的这些小事,往往很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苏竹衣吐出一口浊气,打算先研究被踹裂的门板。 踹门之人力道不小,一脚下去把门踹得四分五裂,存在感颇低的上官嵘至今没等到苏竹衣的关心,叹了口气,轻轻踢了下脚边的破门板: “四喜,把门板都给背面朝上拼好,再把屋里的蜡烛都点上。黑乎乎的,看着费眼。” “好嘞!”四喜应得极快,转身对苏竹衣笑眯眯道,“苏捕快快歇歇,甭管是身体还是眼睛,公子,不,是小的绝不叫您累着分毫!” 得,本来苏竹衣一心都扑在查案上的,被他这么一提醒,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瞬间耳朵发烫,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猜到自己的双耳有多红润,偷摸扫了眼窗外,橙红的夕阳染红了天空,她暗暗松了口气。 有这漫天的红作遮掩,应该没有人能看出她红了耳朵吧? 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上官嵘从头到尾都目不转睛看着她,亲眼目睹了她害羞的一面,他笑得放肆,一双潋滟春、、光的桃花眼多情又放、、浪,对面的姑娘耳根子更红了,几乎融进了窗外的夕阳中,但她的脸越来越严肃,仿佛只要她板着脸,就能把某些事藏起来。 “在这里笑,你也不怕王大人夜里来找你。”苏竹衣冷冰冰道。 “我一身正气,百毒不侵。倒是苏捕快你,姑娘家家的阴气足,要不今晚我陪着你,帮你挡挡邪气?”上官嵘说着些略有冒犯的话,面上笑吟吟的,但因为他只是开玩笑,并无猥琐之念,所以显得风流而不下流。 苏竹衣翻了个白眼:“灾情结束了?” 言罢,苏竹衣不再搭理上官嵘,为了转移注意力,端起一盏烛台,对着尚未拼完的门板研究起来。 上官嵘略感遗憾,瞧了眼天色,转身吩咐屋外的下人去通知后厨备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完饭,他确实还得去处理赈灾相关的事。 不行!五皇子都来了,凭什么还要他这个伤患主持赈灾? 二刻后,夜幕笼罩着大地,苏竹衣、上官嵘以及莫名执着要与他们共餐的五皇子同坐一桌用饭,前者正在思考案子,后者坚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至于中间随性惯了的上官嵘则是不想打断苏竹衣。 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坏习惯,一碰上案子就满脑子都是案子,现在他打断她的思路,晚上她还不知道要熬夜想多久。 但,谁说他一定会捣乱?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要不你跟我说说你有哪里想不通的?”上官嵘放下筷子,身子不由自主地向苏竹衣靠拢,笑得一脸和善。 除了各种宴会外,第一次用膳时被共餐的人破坏了食不言规矩的五皇子默默放下碗筷,饶有兴致地旁观。 苏竹衣忽然被一阵暖香围绕,下意识闪躲,直到看清楚突然靠近的是上官嵘,没好气地推开他:“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凑过来。” 言罢,她不等上官嵘反应,言归正传: “刚才我在断成两截的门闩上看到,门闩下端有不明显的纵向划痕,可以断定凶手从门口出去后合上门,刀穿过门板间的缝隙,将门闩一点点抵到闩眼上。这就解释了密室是怎么造成的,但我有一点想不通,抵门闩需要时间且还会弄出不算小的动静,王大人的小厮也许跑去哪儿偷懒没发现也就罢了,正房与西厢房就几步的距离,五皇子身边还都是些功夫了得之人,怎么会一点都没察觉?再者,凶手凭什么敢在那么多高手聚集的地方如此做?” 把手伸进虎穴,只有死路一条,这凶手太大胆了! 又或者是凶手有所恃? 五皇子审视的目光一一扫向四周的护卫。 以他们的武功,别说是用刀抵门闩的声音,就算是呼吸声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他们为什么会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殿下恕罪!” 护卫齐刷刷跪了一地,脑门瞬间渗出汗来,忽然有个机灵的高声道:“今儿午后有个丫鬟不小心摔坏了一个茶盏,闹出不小动静,属下想了想,那时候差不多就是案发之时!” 这一说五皇子也想起来了,当时那丫鬟特别惊慌,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不管他怎么宽慰她都是一副吓怕了的样子,哭了许久才肯离开。 苏竹衣和上官嵘对视一眼,面色都不大好。 县衙里的年轻姑娘除了苏竹衣以外,都是在后厨帮忙的捕快家眷,大家相处愉快,他们十分不愿护卫所说的丫鬟是她们其中一人。 可若这丫鬟是外来人,也不见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堂堂县衙,有人能如入无人之境,实在是不把他们当回事。 “你们可还记得那丫鬟的长相?”上官嵘咬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