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郑晟之也愣了片刻,随即又回过神。
他在苏竹衣脑袋上敲了一下:“一天净想这些有的没的,被婶婶听到了又要骂你了。”
苏竹衣只是撇撇嘴,反正莫氏也不在,她没什么怕的。
陪着郑晟之吃完饭,苏竹衣还要赶回衙门,近日衙门忙到几乎脚不沾地的地步,她虽告了假,但特殊时期她还是放心不下。
临走前郑晟之还在嘱咐她,让她多加小心。苏竹衣嘴上答应着,匆匆赶回衙门。
果然她刚回衙门,就有衙役告诉她,难民营出事了。
“那个妇人下手够狠的,一根柴火棍子捅到那汉子的腹部,直接穿进去了,孟姑娘已经去看了,不知道人救没救下来。”衙役说得绘声绘色。
苏竹衣听得眉头紧皱,问道:“大人呢?”
“大人也出城去了。”衙役回答。
苏竹衣换上缁衣,也顾不上其他的,牵了马匆匆往城外赶去。
城外已经有大批衙役在把守,难民被集中起来,上官嵘正在训话。
苏竹衣没有上前去惊扰,站在一旁听着。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一定会尽快安置好你们,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不会对你们弃之不理,朝廷的赈灾粮很快就下来了,到时候会把你们遣送回乡,所以大家稍安勿躁。”上官嵘仿佛已经变了个人,神色严肃,负手而立,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仿佛他能解决一切问题,这种安心的感觉,苏竹衣没想到竟然会在上官嵘身上身上到。
上官嵘先是安抚一通,随即话锋一转,语调也更严肃:“不过你们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谁要是不守规矩,那我会直接赶出去,像今日这样的斗殴事件,挑动者杖五十,恃强凌弱者杖五十,欺辱妇女儿童者杖一百……”
难民们都低着头,但能看出来,有在认真听上官嵘讲话。
立完规矩后,上官嵘让人都散了,转头看到苏竹衣,还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想着衙门事多,提前回来,没想到一来就听见城外出事了。”苏竹衣把马交给衙役,走到上官嵘旁边。
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累,上官嵘捏了捏眉心,叹气道:“这一群人一直这么住在这里不是办法,而且来的人越来越多,朝廷的赈灾粮还不下来,迟早会出大乱子。”
两人一边往孟芊芊所在的那个棚子走,一边探讨最近的灾情。
朝廷那边的反应实在太慢了,这都已经快半个月了,也不见赈灾粮有任何笑。
玉炀城县衙的粮仓已经告急,最多还能再支撑半个月,要是过后拿不出粮,必定会引起另一番暴、、乱。
上官嵘突然有些丧气:“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拿粮仓的粮出来,这样起码玉炀城的百姓还有保障,现在难民也没吃的,玉炀城百姓也没吃的。”
“大人!”苏竹衣停下脚步,看着上官嵘,“你做的选择没有错,若是你和其他地方的官员一样,对难民坐视不理,那我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眼下虽然困难,但是总有解决的办法。”
上官嵘叹气:“我是怕玉炀城的百姓责怪我,毕竟我是玉炀城的县令,应该要保护好他们。”
苏竹衣也能理解上官嵘的难处,当时他开仓放粮,是以为朝廷的赈灾粮很快就会下来,没想到朝廷那边竟然一直没有消息。
或许朝廷已经拨了赈灾粮,只是腐败严重,层层克扣下来,还没到玉炀城,粮食就先被扣完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百姓不会理解的,他们没有粮了,必定会闹起来,到时城内和城外一起闹,恐怕真的会出大乱子。
两人都是一筹莫展,苏竹衣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大人,你是不是忘了,玉炀城是一个商业经济大城,虽然没粮,但是有钱啊!”
“你可以先召集玉炀城的富商募捐,有了钱,从临近的瓷州买粮,应当也还能撑一阵子。”
上官嵘这段时间实在是被忙昏头了,竟然一时没有想起这个法子,经苏竹衣一提醒,他也有了想法。
两人一起到了今日斗殴那两人所在的棚子,孟芊芊还在给那个男人包扎,妇人则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你个贱婊、、子……啊……”男人刚骂出一句话,孟芊芊手上突然一用力,疼得男人冷汗都出来了。
孟芊芊难得板着脸:“你要是嘴上再不干不净,那我不给你包扎了,让你自生自灭!”
“姑娘,我错了,我闭嘴!”男人瞬间就怂了,刚才那棍子捅得那么深,疼得他满头冷汗,要是孟芊芊不给他包扎,说不定他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苏竹衣走进了棚子,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妇人,竟然就是在寺庙外遇到的那个妇人。
很显然,妇人也看见了她,立刻走到她面前就要跪下:“姑娘,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
苏竹衣一把将人扶住,让她坐下,看了一眼男人,问妇人:“你为何要在这里伤人?”
“是他先抢我的粥,衙门规定了一人一碗,他凭什么抢我的!”妇人眼神坚毅,一点也没有畏惧之色。
苏竹衣叹口气:“但你也不能伤人这么严重,这是要挨罚的。”
妇人倒是有骨气:“我做错了事,自然认罚,不过是他先动的手,那他也要一起受罚吧?”
听到妇人这么快就认了,男人立刻就慌了:“你什么意思?你捅了我一棍子,我凭什么还要受罚?”
“啊——”男人又痛呼了一声,不过这次不是孟芊芊动的手,是他自己起猛了,扯到了伤口。
妇人不卑不亢道:“有错受罚,天经地义。”
苏竹衣上次见到这妇人,还是看着她经历丧子之痛,现在看见她,已经能在难民营中谋生。这个女人的坚毅,让苏竹衣佩服。
上官嵘也很欣赏妇人的个性,大手一挥:“那便一起罚。”
苏竹衣盯着妇人,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