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领教过苏竹衣的厉害，她一张嘴很会说，汪大娘要真跟她说理，那肯定是说不过她的。

　　要脸的方式吵不赢，那当然还有不要脸的方式。

　　汪大娘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起来：“欺负人呐，就欺负我老婆子呐，衙门捕快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呐。”

　　难怪她两个孙子打滚打得这么熟练，还真是言传身教。

　　一个老的，两个小的，在院子门口哭得死去活来，昏天黑地，不知道还以为在号丧。

　　莫氏听着这声音，心里就发慌：“这可怎么办啊？”

　　苏竹衣冷眼扫了他们一眼，比不要脸是吧？既然人家都将脸皮扔地上了，她不得给人家点面子，叫人来参观参观。

　　“大家快来看看啊，快来看看！”苏竹衣直接把院子的门敞开了，朝着巷子里的另外几家人喊。

　　不管是什么时候，八卦是人的本能，尤其是苏竹衣家这几个邻居，没一个是安分的，一听到苏竹衣喊，立刻就探出头来。

　　汪大娘大概也没想到苏竹衣会不按套路出牌，换成莫氏早就息事宁人了，说不定为了堵住她的嘴，还真能分点肉给她吃。结果现在张着嘴忘记嚎了，愣了许久。

　　周围几家人基本都围出来了，要不是因为旱灾，粮食紧缺，说不定他们还会人手一把瓜子，边嗑边看。

　　“你不是不要脸吗？那你继续嚎。”苏竹衣看都没看门外的人一眼，转身往回走。

　　汪大娘没有底线的程度显然被低估了，就算周围有人在围观，她也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一把抱住苏竹衣的腿，哭嚎起来：“没心肝啊，连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都要欺负，捕快打人了！”

　　“既然你一直这么喊，那我不打你，还真是对不起你喊这一声了。”苏竹衣拖着汪大娘往自己家门口挪了挪，伸手操起扫帚，猛地往汪大娘身上砸过去。

　　那扫帚根本没有落到汪大娘身上，但汪大娘被吓到了，猛地推了苏竹衣一把。

　　她的力气不小，但是推到苏竹衣还不能够，只是苏竹衣自己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啊你，汪大娘，你竟然敢袭击官府人员，现在我就带你去见官！”苏竹衣丢了扫帚，撑着地站起身，作势要去拉汪大娘。

　　这下汪大娘脸都吓白了，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一手拖着一个孙子往外跑：“我可没有动手，是你动手的。”

　　还一边训两个孙子：“别嚎了，等会儿抓你去牢子里关起来！”

　　那俩小孩也不哭了，吵闹声终于安静下来。

　　“竹衣啊，你们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啊？闻着怪香嘞！”一个老头笑眯眯地凑上前来。

　　这个老头是民安巷出了名的无赖，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脸皮也不比汪大娘薄。

　　苏竹衣一点没客气：“要吃自己去买，后街王屠夫今天杀了新猪。”

　　院门被“啪”一声关上，一方安静的小院回归平静。

　　“这个……这个汪大娘真是……”莫氏被气得眼眶发红，她历来不爱跟人说话吵嘴，自然也不泼辣，所以总是被周围这几家人欺负。

　　后来苏竹衣当上了捕快，这些人害怕官府，才有所收敛。

　　“娘，以后别人再欺负你，你就还回去。”苏竹衣拍拍胸口，“你放心，你闺女永远能当你的靠山。”

　　莫氏点点头，总算是露出一点笑容。

　　解决了家里的问题，苏竹衣赶忙给郑晟之送了饭去书院，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书院与外边多少有些不同，明年就是秋闱，学子们都铆足了劲儿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苏竹衣进入书院，就莫名有一种与外边紧张、焦虑的氛围不同，书院里还是与往常一样安静，时不时还有秋蝉的蝉鸣。

　　“表哥，最近城外来了很多难民，尽管上官大人下令不让难民进城，但难保不会有人混进来，这段时日，你就安静待在书院，我给娘说好了，她会来给你送药的。”苏竹衣把菜都端出来。

　　看着送来的两盘肉，郑晟之眉头皱了皱：“你和婶婶吃了吗？”

　　“吃了的，你放心，我怎么会委屈我娘。”苏竹衣笑笑。

　　郑晟之看着苏竹衣：“我不是怕你委屈婶婶，我是怕你委屈自己，你一个姑娘家，也知道城外难民多，要多加小心才是。”

　　“表哥，你怎么比我娘还操心了，就我这身武艺，谁能动得了我？”苏竹衣自信地扬了扬眉。

　　郑晟之唇角微弯：“知道你厉害，但难免会有意外，你一定得保重好自己。”

　　“表哥，你说娘会同意我们离开玉炀城吗？”苏竹衣一手托着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郑晟之却放下了筷子，神色严肃地看着苏竹衣：“表妹，你想离开玉炀城？”

　　苏竹衣坐正了身体：“表哥，我最近查到一个大案子，可能需要查很久，上官大人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走。”

　　“上官大人这么器重你？”郑晟之有些惊讶，他对上官嵘的印象虽然还不错，但也知道他的心不在政务上。

　　苏竹衣解释：“其实上官大人跟他表现出来的并不一样，他是一个……”

　　一时间苏竹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是个挺好的人。”

　　“表妹，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上官大人的。”郑晟之揶揄地笑了。

　　苏竹衣想到之前，郑晟之跟上官嵘来往的时候，怕上官嵘带坏郑晟之，她没少说上官嵘的坏话，什么纨绔、不学无术一类的词，全用来形容上官嵘了。

　　这让苏竹衣有点不好意思：“人的看法是会改变的，之前是我太片面了。”

　　郑晟之先是在笑，而后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正色道：“不过婶婶应该是不会让我们离开玉炀城的。”

　　苏竹衣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苦恼，她之前让莫氏跟着她去玉炀城外避暑都不愿意，更别说离开玉炀城了。

　　她半开玩笑地说了句：“表哥，你说我们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