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进？” 萧景夜温声问询，和这个透着森冷的环境截然不同。 沈知意勾起抹微笑，长睫垂下，看着乖顺惹人怜惜。 “才将将为母亲置办祈福法事，血腥之事，还是少见为好。” 虽没见到其中的真面目，但沈知意靠着鼻尖萦绕的浓郁血腥气味确定内里的情况。 严刑拷打，皮开肉绽，绝不会少。 “这样也好，你听着就好。”萧景夜同样没有强求，而是挥手招呼人搬来椅子。 沈知意跟着他从容落座，便见一黑衣人凑到太子耳边低语什么后，萧景夜冷笑肃声道：“那就上大刑，到他们开口为止！” 这人锋芒毕露不假，却素来吊儿郎当，难得见他正色，沈知意微愣过后，更加期待这人口中的大礼。 究竟是什么关于她娘亲的事情，值得他专程找她跑一趟，以大礼为号相送。 正思虑间，内里哀嚎惨叫连天，沈知意端起黑衣人送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波澜不惊赞道：“雨后新兰？” “确是，你若喜欢，稍后可带些回府，也省的你回去后跟人家乱说本宫抠门。” 萧景夜端着茶盏同样轻抿，笑得目耀神迷。 她何时跟人说过他抠？ 沈知意不忿，冷冷看了眼太子，又逗的萧景夜哈哈大笑。 “说着玩的罢了，果真又让惹得你气了。” 太子笑意潋滟，对耳边的嚎哭声充耳不闻，沈知意亦是。 两人谈笑风生，毫不受阻，周遭黑衣人面面相觑，在心里暗叹镇国公家这位神女厉害，难怪能入自家殿下眼里的同时，审问时更加卖力。 不多时，棺椁真相浮出水面。 听着哀嚎声中得出的结论，沈知意面上神情都未变一下，果真不出她所料，就是林芸在背后捣鬼。 “本宫将这份口供，送给你如何？” 萧景夜抬手递上一份白纸黑字，沈知意被动接下，第一眼瞧见的是其上那张精巧的太子私印印记。 有了这个印记，这份口供将会得到官府认同，棺椁之事是林芸所为也就有了铁证。 对于她来说，这确实是份不可多得的大礼。 “有劳太子殿下。” 沈知意真挚道谢，但也不愿言及萧景夜将这份大礼送她的背后深意。 可她不想提及，萧景夜却不愿就这么坐视不理。 “口头上道谢恭维，本宫可不缺你这一句，既是心服口服是得了本宫的好处，那就切实给本宫些报答。” 他本就生的龙章凤姿，似笑非笑时，更添几分活灵活现的颜色，道一句惊为天人，亦不为过。 若非他这性子，加上那样的命格，就算整个京城，不，整个天下的女子为他这份风华疯狂，也不是不可能。 可偏偏他是如此。 沈知意些许无奈：“不知太子殿下想要些什么报答，只要臣女有，或是能够做到，且不伤天害理，臣女必当竭尽全力满足殿下。” 什么都可以？ 萧景夜望这近在咫尺的佳人，缓缓扬笑：“时候到了，本宫自然会提。” 他言罢，突然又哈哈大笑，调侃取笑道：“还有，你瞧你，还镇国公嫡女，百姓交口传颂的神女呢，让你给个报答，就勉强成这样。” “殿下……” 沈知意开口意欲解释，却被萧景夜再次出言打断。 “成了，本宫身为储君，岂会当真跟你斤斤计较？此事就此作罢，权当本宫为了镇国公的忠心作赏了。” 太子话至此，沈知意便就住口，没什么好说的了。 “臣女代父多谢太子殿下恩赐。” 她又行礼。 萧景夜瞧着，走到近前，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他动作猝不及防，沈知意惊惶之下，匆忙抱上他的颈脖。 太子满意勾唇，足尖轻点，飞身而上。 “你若是松手，本宫可就不保证会在哪里停下了，再要是不巧，让哪个人瞧见神女半夜三惊出现在镇国公府外，你猜会传出怎样的流言？” 萧景夜出声，明晃晃地威胁，沈知意就要松开的手，佯装无事的再次环上。 夜色静谧，蕴着浅笑的太子格外风采斐然，意气风发。 沈知意余光瞥着，不知不觉便愣住。 就连萧景夜带着她何时回到金法寺也还未觉。 “要是喜欢，本宫可抱着你到京城各处，逛上一晚。” 萧景夜兴致央然提议，沈知意立时规矩收回目光，恭敬行礼道：“臣女恭送太子殿下。” 见她如此，萧景夜遗憾轻叹一声，转瞬没了身影。 沈知意捏着口供面无表情回了屋内，可唯有她自个儿心里清楚，现如今她的心绪有多复杂。 枯坐在桌前，直到院内发出响动，门口传来白术刻意压低的声音，她才豁然回神。 白术回来了。 那关于清河的下落呢？ 有了这份口供，只要清河承认当年林芸跟她联手害死母亲，林芸便就再难翻天。 屋门打开，沈知意急切询问道：“如何？可追上人了？” 白术小脸通红，呼吸急促，听见问话连连点头，凑到沈知意跟前，轻声道：“奴婢跟黑影看见……” 余下的话语淹没在夜色之中，沈知意得到消息，翌日一早下山后，她就找到谭嬷嬷，直切主题：“嬷嬷可还记得当年那个被母亲救下的医童？” 谭嬷嬷不解点头：“自是记得，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去曹大夫故乡找他，亲自去找，务必要见到人，并将人带回来。” “为何……”谭嬷嬷有心想问，然而所有的问话俱是湮灭沈知意沉肃的目光中。 “是。” 谭嬷嬷应下离开。 沈知意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悠远，脑中思绪空白一片。 很快，她就要成功了。 翌日，众人下山回府。 枫溪苑还是那个枫溪苑，只是风大了些，抚过沈知意的发丝。 她静坐在院中。 “小姐……” 白术关切递来披风，沈知意朝着她柔柔一笑，刚将披风盖上，便有个小丫鬟求到跟前。 岁数尚小的丫鬟面上红通通一个巴掌印，眼角湿/润含泪，可怜巴巴观望着白术。 “你去瞧瞧。” 白术本是背立丫鬟而站，得了她的指示，一眼就看到丫鬟所在，抬步走去。 两人窃窃私语起来，沈知意不知她们在说什么，却瞧见白术脸上涌现的气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