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方才皇后的提议充耳不闻,只冷冷的看着柳贵妃,见她识趣的没有多言,便开口说道:“你如今月份越发大了,若是没什么事情便不要出宫了。” 太后这么做,无异于是对柳贵妃变相的软禁。 柳贵妃,不,现在应该是柳嫔了。 柳嫔咬着牙,做出一副毫无异议的样子,恭顺的说道:“是,臣妾遵旨。” 她跪在地上的身子有些摇晃,好像实在跪不住了。 太后见她这摇摇晃晃的样子,终究大发慈悲的让她起身,“来人,扶柳嫔从地上起来。” 殿内的宫人乍一听柳嫔这个称谓,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柳嫔身边的贴身宫女小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上前将柳嫔从地上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 柳嫔如今身子重,又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跪了许久,膝盖早就没了知觉,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小雨一个人的身上,小雨差点没能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太后喝完了青玉茶盏中的茶水,扶着皇后的手腕从椅子上起身,只留下了一句,“柳嫔合该在殿中好好养胎,旁的不该有的心思就该收起来。” 柳嫔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血丝从掌心一点一点的冒了出来。 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眼睁睁的看着合唤殿的大门从外面合上。 柳嫔比谁都要清楚,以太后的手段,必定是在合唤殿的门外吩咐了侍卫把守。 往后这段日子,她务必要越发小心谨慎,否则招惹了太后,只怕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与此同时,鹿呦呦与鹿怀衍已经离开了皇宫,坐上了回郡主府的马车。 马车上,鹿呦呦实在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心,开口问道:“爹爹,方才在合唤殿中,柳贵妃为何会突然跪下认错?” 明明鹿于野一直站在柳贵妃那边,甚至为了柳贵妃,不惜与太后作对。 要知道,鹿于野这些年来对太后一直孝顺有加,母子两个更是很少有红脸的时候。鹿于野能为柳贵妃做到这个份上,属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所以,鹿呦呦越发想不明白,柳贵妃为什么在情况对自己这么有利的情况下,不惜开罪鹿于野也要跪下认错? 鹿怀衍闻言,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物,放在鹿呦呦的眼前。 鹿呦呦接过他手中这个平平无奇的香囊,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实在没能从其中看出什么不对来。 “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香囊而已,有什么不对?”鹿呦呦一脸疑惑的看着鹿怀衍,实在是不明白柳贵妃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香囊而跪下认错。 如果真要说这香囊有什么特别的话,也只不过是比别的香囊旧了一些。除此之外,无论从香囊的用料还是刺绣,都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出来。 鹿怀衍笑了笑,从鹿呦呦的手中拿过那个看上去已经有不少年头的香囊,开口说道:“重要的不是这个香囊,而是这个香囊的主人。” 鹿呦呦从鹿怀衍的语气里听出了深意,连忙开口问道:“这香囊的主人是谁?” 竟然让柳贵妃为了他放弃了对自己大好的局势。 毕竟,如果鹿于野执意要护着她,太后也是无计可施的。 鹿怀衍看着香囊的眼神幽深而让人琢磨不透,“这是柳家二爷从不离身的香囊。” 柳二爷如今下落不明,柳家和宫中侍卫费尽心思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可他的贴身香囊却挂在鹿怀衍的腰间,这相当于明晃晃的在告诉柳贵妃,柳二爷在他的手里。 因而,柳贵妃才会一改先前的态度,再看到鹿怀衍故意露出来腰间的香囊时,跪下认错。 鹿呦呦先前一直被关在东宫,因而并不知道柳二爷已经失踪的消息,更不知道柳家如今正想着法儿的寻找柳二爷的下落。 不过这位柳二爷,她先前也有所耳闻。据说是残废之后,性情大变,从此将自己关在一方院子之中,不问世事。 只不过,柳贵妃缘何会为了一个柳二爷方寸大乱,这其中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鹿怀衍并没有解答鹿呦呦的疑问,只是告诉她,往后她便会知道。 鹿呦呦只好暂且按耐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打算回府之后再命人好好的调查调查这个柳二爷的生平。 回到郡主府之后,鹿怀衍别便让鹿呦呦回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休息,自己正拿着那个香囊负手离开了。 瞧着他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去了陆神医的院子。 鹿呦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一股倦意涌来。这几日,她一直被困在东宫,心中担心不已,没敢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回府,这几日累积下来的困倦便涌了上来。 鹿呦呦伸手打了个哈欠,迈开步子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回到屋子里之后,鹿呦呦便毫无形象地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之上,脸颊在柔阮的被子上蹭了蹭,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困意渐渐涌来,鹿呦呦不做抵抗,拥着慢慢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忽然听到自己的窗户有些动静,便突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窗户的方向。 寒枕夜没有从大门进来,反而是偷偷摸摸的从窗户翻了进来。他绕过屋子里的桌椅和屏风,眼神直接与鹿呦呦对视。 他冷不丁的看到鹿呦呦这黑洞洞的眼神,吓了一跳。 鹿呦呦似乎还有些不清醒,从床上坐起来好像只是她这几天锻炼出来的本能而已。她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寒枕夜。 如此反复,三四次之后,她才确定眼前之人真的是寒枕夜。 鹿呦呦突然从床上跑了下来,直接冲到了寒枕夜的怀里,将他紧紧的抱着,“你终于回来了。” 寒枕夜抬起手臂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有些许的疑惑。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她好像刚刚才知道自己回京都一样。 难不成是还没有睡醒? 鹿呦呦的眼泪涌了出来,打湿了寒枕夜胸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