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你若是想要认罚,朕又何须护着你?”鹿于野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自踏入宫殿以来,便一直将柳贵妃好好的护在身后,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就连鹿怀衍这般威胁自己,他想的也是如何顾全柳贵妃。却未曾想到,柳贵妃竟不顾他一片维护之意,跪下认错,这让他颜面何存? 柳贵妃又何尝不知?只是形势迫人,她不得不如此做。 柳家暗地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桩桩件件皆踩到了鹿于野的底线。倘若当真让鹿怀衍带着鹿呦呦卸甲归田,潮州那些老不死的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届时,柳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朝中那么多双眼睛都会落在柳家的身上,到时候难保柳家暗地里所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被人知晓。 再者,他们要做的事情,如今尚未完成。要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盯在柳家的身上,他们往后行事便会越发困难。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柳贵妃今次不得不示弱。 眼见着鹿于野从宫殿里面离开,太后脸上的神色方才好看一点。 她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好在他心中还惦记着朝堂,没有完全被这狐媚子迷惑了心智。” 皇后心中亦是如此想的,只不过却不敢当着满殿宫人的面前附和太后。她与皇上夫妻间日后还有许多的日子,无需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坏了夫妻间的情分。 太后却是不同,纵然她与鹿于野为了此事生出了龃龉。可到底是母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往后总会释怀的。 柳贵妃听到太后的话,眼中划过一丝不快,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她有意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明显就是想让太后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没办法对她太过于苛责。 在深宫沉浸多年,皇后一眼就看出了柳贵妃的心思。只是她心中也明白,太后定然会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饶过了她。 太后接过宫人捧过来的茶,轻轻的啜了一口,用来平复自己的心绪。 柳贵妃惯来得皇上的恩宠,怀孕之后更是越发的惫懒,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不过是短短的跪上这样一会儿功夫,便受不住了。 她轻轻的挪动着自己的膝盖,伸手揉了揉,以为自己这样的举动无人知晓。却不知悉数被太后看在了眼中。 太后原本就瞧不上她,如今又见她这副娇弱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喜。 她有意想要晾一晾柳贵妃,便让人将鹿呦呦和鹿怀衍扶了起来,故意落下了柳贵妃不提。 没有太后的恩典,柳贵妃自然不敢从地上起身,只能咬着牙继续跪着。 皇后难得看到她这副吃瘪的模样,心中畅快极了。若不是顾及众多人在此,甚至想要放声大笑。 鹿呦呦虽然低着头,却也能想象得到太后和柳贵妃如今的模样。 太后见鹿呦呦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全然没有了从前的灵动劲儿,只当她是因为今次的事情被吓坏了,当即开口说道:“呦呦,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快随你父亲一同回府去吧。” 鹿呦呦有意看了一眼柳贵妃,装作一副犹豫的样子,欲言又止的说道:“如今杀害毕桓的凶手还没有找到,臣女此事回府是否有些不大合适?” 她明知太后就算是为了堵住朝堂上那些老臣的嘴,也会让她回府,却偏偏这么说,为的就是让太后对柳贵妃越发不满。 只有如此,日后扳倒柳贵妃的时候,太后站到他们这边的可能性就越大。 太后自然不知她心中的弯弯绕绕,直到她是害怕柳贵妃又会在鹿于野的面前吹耳旁风,便直接拍板说道:“行了,此事哀家已经从皇后的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知晓你是无辜的,只不过为奸人所栽赃才会被关入天牢。今日哀家便还你清白,你不必担忧,直接随着你父亲回府去吧。” 鹿呦呦见太后发话,便也不端着了,直接行礼谢恩,“臣女多谢太后恩典。” 太后看向鹿呦呦的时候,眉目舒缓,脸上的怒容几乎已经消散,“好了,这几天你也辛苦,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鹿呦呦知道,太后接下来这是要惩治柳贵妃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将她们打发离开。 鹿呦呦既然猜到了太后接下来的打算,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留下,行礼之后便随鹿怀衍一同离开。 只余鹿无忧一人尴尬的留在殿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太后是有意将鹿无忧留下来的,为的便是让他知道,未来不可毫无底线的宠幸后宫妃子。 鹿无忧垂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殿内情形。 太后重重地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子上,端的一副威严的样子,“柳贵妃触犯宫规,试图插手前朝事务,从今日起便降为柳嫔,殿内一应事物全都降为嫔位的俸例,不可逾矩。” 皇后闻言,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忽而在太后的耳旁替柳贵妃说话,“母后,柳贵妃如今尚在孕中,若是此时将她的俸例减少,是否对她腹中的胎儿不利?不若等她腹中的胎儿出生,再将她的俸例减少?” 皇后此举看似是在为柳贵妃说话,其实却是激发了太后对柳贵妃的不满。 太后听到皇后的话,心中想到,柳家如今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否仗着的就是柳贵妃肚子里的皇嗣? 倘若柳贵妃生下皇子,日后柳家会不会变本加厉?试图动摇朝纲,扶柳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上位,从而利用这个孩子把持朝堂。 太后仅仅是这么想着,看向柳贵妃肚子的目光便已然十分不善。 柳贵妃感觉到了太后目光里的深意,不安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说道:“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她想到太后会对她有所惩罚,却未曾想到太后竟直接让她连降几级,从贵妃之位到一个小小的嫔位。甚至,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起了心思。 柳贵妃不敢再赌,只能老老实实的应下太后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