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摄政王府。
鹿无忧一事刑部和暗卫的调查结果如何鹿呦呦并不知情,鹿于野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布此事真相,鹿呦呦只知道最后不了了之。
但鹿呦呦知道,鹿无忧无事,病养好后太子、宫就恢复如常,宫人们又满满当当的进出,一切有条不絮。
而后鹿呦呦又让清越去打听了一下民间流言,那些关于太子殿下鹿无忧的不利言论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个干净。
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鹿离榭醒来,正常上朝,鹿于野将太子、宫解封,鹿呦呦也重新得以入宫。
她迫不及待的快马前去皇宫,直奔太子、宫。
如今的太子、宫并非曾经那边死气沉沉,鹿呦呦看着也舒心,又快步进了内室,瞧见鹿无忧后,鹿呦呦的脚步却是顿了一顿。
鹿无忧坐在书桌前,一袭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广袖袖边缂丝花纹,是暗云花样,月白色束腰。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面前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而他修长的手掌轻舒,手里握着毛笔,似在练字,眼眸微微垂下,他病刚好,薄唇还有些苍白。
明明是往日里的模样,但鹿呦呦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脚步顿了一顿,鹿呦呦很快上前,轻拍了拍鹿无忧的肩:“瞧见你如今安好,我便放心了。”
鹿无忧听见她的声音,身子肉眼可见的顿了一顿,将手里的毛笔放下,才偏头看向鹿呦呦,一系列动作做得不紧不慢,没有从前的半点毛躁,“母后将我被禁足期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一遍,辛苦你了。”
“你我之间何来如此生分?”鹿呦呦微微蹙眉。
鹿无忧淡笑着摇头,“不,我要谢谢你。若非你从中奔波,这次恐怕他们就得手了。”
鹿呦呦轻轻一叹,道:“宫中内、斗颇多,你能有所体会,从此之后小心行事,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鹿无忧缓缓抬眸,墨眸里满是寒意,“我从前总以为兄弟手足之间,不应互相残害,但我不动他们,反倒被害。若被他们得逞,我被罢免,势必要牵连我母后母家。”
鹿呦呦心情却十分复杂。
一方面,她十分高兴鹿无忧可以想到这一层,终于不再如从前般天真单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心疼。
鹿无忧不过及笄几年,却丧失了身上的纯良,不知这个变化,是好是坏。
鹿呦呦没有在太子、宫里待太久,很快就出去了,实在也是因为她心里复杂,需要好好理一理。
鹿呦呦刚准备出宫,却得到消息,鹿于野准备在宫中设宴,宇文秀慧得知她入宫,派了连音过来,想喊她一道入宴。
鹿呦呦自然欣然答应,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鹿于野设宴目的,应当是为了让所有人清楚明白一件事。
鹿无忧的太子之位,从来没有动摇过。
鹿呦呦跟随连音去了皇后宫中,宇文秀慧略打扮了一番,梳起了朝阳五凤髻,发髻上戴着金累丝衔珠蝶形簪,烧蓝点翠凤形钗,耳垂边坠着两颗东珠,模样雍容华贵,一袭绛紫缕金凤纹蜀锦流仙裙。
鹿呦呦一袭白衣,头上戴着一支木簪,相比之下就过于朴素了一些,宇文秀慧觉得不好,毕竟是皇上亲自设宴,哪怕鹿呦呦尚在守孝,也不应如此朴素,这是打了皇上的脸。
鹿呦呦便在宇文秀慧的宫里沐浴更衣,换了身月白色暗花藤纹妆花缎百褶裙,在连音的服侍下梳了个流云髻,发髻上带了几支简单的银步摇,虽然仍旧很朴素,但比先前要好了许多。
宇文秀慧这才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一道带去了宴会上。
宴会上鹿呦呦看见了不少文武百官,后宫的嫔妃们也尽皆来了,还有一些有头脸的世家小姐,皇子公主们也就了位,可以说这是鹿呦呦这一世参加的最大规格的宴会,京里有头脸的人物都到齐了。
二皇子鹿一鸣一袭石青弹墨藤纹云锦大袖衣翩然入场,但他姗姗来迟,一过来便向鹿于野告罪,鹿于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这样的场合你也迟到,想来是平日并不将朕放在心上了。”
鹿一鸣立刻跪在了地上,垂着头道:“父皇明鉴,儿臣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鹿于野嗤了一声,到底不愿让自己儿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还是让他起来入座了,鹿呦呦看的奇怪,鹿于野的眼里都是对鹿一鸣的点点厌恶和厌烦,可明明从前并未如此。
宇文秀慧看出鹿呦呦疑惑,抿了一口茶水,替她解了惑:“这次的中毒事件,据说调查结果和二皇子鹿一鸣有关,虽然无忧无事,但鹿离榭也同样无事。但鹿一鸣到底是惹了皇上的嫌恶,就算他今日准时到了,皇上也要揪他的错处。”
鹿呦呦紧紧的蹙起眉,在寒枕夜停手调查前,她手里的证据最多,种种证据分明都表示了一件事,此事和鹿一鸣无关,反而是鹿离榭自导自演的成分最大,怎么会最后牵扯到鹿一鸣的身上?
莫非这鹿一鸣给背了黑锅?
但是疑惑她并未问出口,宇文秀慧之后也未与她道这些话,而是专心吃东西,她坐在宇文秀慧的身旁,沾了不少光,鹿于野连带赏赐了她好些水果。
吃了个葡、萄,鹿呦呦望向鹿无忧那边,鹿无忧仍然是方才看见的穿的那一身,只是换了个更正式的束发,见她往自己这边望来,先是冲她浅浅一笑,而后薄唇轻启,做了几个口型。
鹿呦呦分辨出来那个口型意思,等到宴会散场,大家都准备离宫,鹿呦呦也向宇文秀慧拜别,却没有急着离开。
果然,没多久鹿无忧便追了上来,亲自准备送她出去,同时也是为了嘱咐她一些事情。
“呦呦,这几日无事的话你便不要入宫,宫内恐怕要变天。”鹿无忧沉声道。
鹿呦呦微微点头,她心知肚明,但脸色也有些担忧,抬头道:“你也要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