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乘坐马车快马加鞭入宫,仅仅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御书房门口。 苏宁盛带着她往里面走去,快到门口时,苏宁盛站在门口,朝里面传话道:“陛下,鹿小姐带到了。”
随着里头传来一声清晰可闻的“传”,苏宁盛带着鹿呦呦推门进去。 刚一进去,鹿呦呦便瞧见了坐于首座的鹿于野,以及随侍在一旁的皇后。
皇后娘娘宇文秀慧,人如其名,秀外慧中,一袭凤袍雍容华贵,头上的发饰沉重而繁琐,却压不下她丝毫美貌,看着鹿呦呦的眼神,是十分慈善的。
想来也是,若非鹿呦呦发觉糕点不对,此刻宫中所有人都还被蒙在鼓中,鹿无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御书房中还有另外一人,这人鹿呦呦十分熟悉,正是她的父亲,当今摄政王鹿怀衍。
鹿呦呦脚步微微一顿,很快便恢复如常,走了进去,按照礼数拜见了鹿于野和宇文秀慧,又见过了父亲鹿怀衍。 鹿于野亲热的让鹿呦呦起来,招了招手,道:“小姑姑,到朕这儿来。”
鹿呦呦行了过去,鹿于野温声道:“小姑姑不必害怕,传唤小姑姑过来,不过只是问几个问题。”
鹿呦呦眨了眨眼睛,道:“陛下尽管问便是,呦呦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鹿于野便问道:“朕问你,你去无忧殿中当日,为何无忧给你的糕点你没有吃,而是藏入袖中带走?”
鹿呦呦微微一怔,这才明白,今日鹿于野找她过来,是来问当日的细节来了。
未多想,鹿呦呦将事实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太子殿下十分喜欢那糯米糕,并邀请呦呦去他寝宫品尝,当日太子殿下跑的很急,正好撞到了端着糕点的宫人,东西撒了一地,沾满了灰尘也不介意,直接往嘴里放。还热情邀请哟哟品尝。” “若那糯米糕真有那么好吃也就罢了,可呦呦试了一块,虽口感较好,但绝未好吃到那个地步。呦呦便觉得很蹊跷。” 鹿呦呦续道:“而且之后呦呦提出要将糕点带走时,下人并不同意,是以,呦呦私藏了一块带走。”
鹿怀衍的眼里掠过一丝赞许,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突然眼神一厉,手掌抬起,指尖闪过一道冷光。 手指微微一动,那冷光瞬息刺破纸窗,窗外立刻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鹿于野,宇文秀慧以及鹿怀衍父女立刻跑了出去,入目的是被侍卫团团围住的一名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宫女。 在那个宫女脖子边不到1厘米处,一枚闪着冷光的飞镖钉在了柱子上。
“是你?”
“是你!”
鹿呦呦和宇文秀慧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她们听见对方的声音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皆看清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鹿于野沉着脸,看向鹿呦呦,问道:“小姑姑,你见过此人?”
鹿呦呦点了点头,道:“那日,我去无忧寝宫,给无忧糕点的人就是她。”
宇文秀慧此时缓缓道:“她是我身边的大宫女,尔岚。”
尔岚白着脸,突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冲着宇文秀慧下跪,不停的磕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您救救奴婢!”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宇文秀慧,众人虽然不言,但眸中情绪已将怀疑表达得很明显。 宇文秀慧脸色极差,冷哼一声,袖袍用力一甩,“这人不过几句花言巧语,你们就都被蒙蔽了吗?”
尔岚显然临死前一定要拖宇文秀慧下水,眼神猩红,咬牙切齿道:“宇文秀慧!我为你做牛做马,什么肮脏事儿不是我帮你去做,如今你竟翻脸不认人,不管我的死活!”
宇文秀慧冷笑道:“好啊,既然你说是本宫让你去做的,拿出证据来!拿不出倒也可以,宫里的宗人府,就没有撬不出来的东西!”
尔岚闻言眼里掠过一丝惊恐,慌乱的看向周边的人,见所有人都神色冷漠的看着她,明白此事再无转圜,凄惨一笑。 鹿怀衍眼神一厉,冷喝道:“阻止她!她要咬舌自尽!”
鹿怀衍反应虽快,但到底已经晚了,尔岚下嘴下的毫不留情,仿佛那就不是她的舌头,喷出一口鲜血,直直的倒了下去。
“来人,去请御医过来,务必要将她的性命给我救回来。”鹿于野冷声吩咐道。
侍卫们很快将尔岚抬走,鹿怀衍道:“这宫女必然是受人胁迫,临死之时还想拖皇后下水,显然是恨毒了皇后。”
鹿呦呦第一次目睹宫中争斗,又是近距离,小脸也早就煞白一片,尔岚吐血的模样在眼前一直浮现。
宇文秀慧在尔岚被抬走后,扶着太阳穴,一下子娇弱起来,撑着墙壁,身子摇摇欲坠,更是泫然欲泣:“我的无忧!他还那么小!”
鹿于野安抚宇文秀慧,偏过头对鹿怀衍道:“此事便交由您去彻查,若查不出幕后真凶,无忧此后只怕时时刻刻都要处于担惊受怕之中。”
鹿怀衍微微颔首,“放心。”
鹿呦呦微微抬眼,看向那假装柔弱的宇文秀慧,又看向双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皇帝和父亲。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这么清楚的明白,皇室的争端,正式开始了。
鹿无忧尚还年幼,即便有皇后等人为他保驾护航,也难保能活到成年。
鹿怀衍先将鹿呦呦送出御书房,见鹿呦呦垂眸不语,不似以往开朗,便抚了抚鹿呦呦的脑袋,将她抱进怀里,问她:“呦呦可是吓着了?”
鹿呦呦微微摇了摇头,闷声道:“呦呦只是为无忧担心,他性子纯真,这种吃人一般的深宫里,以后的路得多难?”
鹿怀衍揉了揉她的脸,轻声叹道:“你还是太过年幼,且不说皇后能坐稳这个位置,手腕如何。便就只说鹿无忧能坐上太子这个位置,便不会是草包。”
鹿呦呦眨了眨眼睛。
鹿无忧的确不是草包,某种意义上来说,鹿无忧比她还要聪明。 只是鹿无忧毫无害人之心,也无争抢之意,这显然要吃很多亏。 和鹿怀衍分开后没多久,鹿呦呦就看见在皇宫外等待她已久的寒枕夜,男人一袭红衣,傍风而立,妖孽般的容颜神色平静。
鹿呦呦飞奔过去,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寒飞白不在,这才亲昵的喊道:“美人哥哥可是在等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