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太监乃是新来的?”黄女官将药盘接过时,同沈蓁打了个照面,当即疑惑的问道。
“之前御药房送药的,不是你吧?”黄女官声音虽轻,但却格外引人注目。
沈蓁顺势压低身子应道。“是,小海子因为犯了错,故而张御医便支使奴才来送药。”
太监的声音尖锐本就偏女相些,沈蓁掐住嗓子倒也同太监并无两样。
“恩。”黄女官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沈蓁趴在地上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而后便缓缓退出内殿。
黄女官端着药碗回身,由着另外一个宫人引着沈蓁出内殿。
“姐姐。”沈蓁的脚步微缓,前头被叫住的宫女回过身打量了沈蓁几眼。
“你这脏猴子叫谁姐姐?”
沈蓁的身形比这宫女要略高半个头,因为刻意扮了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瞧来倒是同这宫女差不多高。
被这宫女猛地上手拍了手臂一下,沈蓁嘿嘿笑了一声。“姐姐莫要瞧我这模样,可我只是长得着急了些。”
“自然是比不得姐姐长得花容月貌,像是朵花骨朵似得。”
沈蓁一张甜嘴将人哄的找不着北。
“你这太监说话倒是顺耳。”那宫女心情好,自然也就好说话起来。“你且叫住我做什么?”
“这不是弟弟才接这差事不久,故而想要探听探听是否有什么避讳。”
“否则若是犯了贵人的忌讳,只怕留不住一条小命。”沈蓁说着恳求道。“求姐姐告知一二吧。”
“什么忌讳?就忌讳你一张嘴叭叭的。”那宫女狠狠剜了沈蓁一眼。“仔细做你该做的就是了,打听这么许多做什么?”
沈蓁暗道一声,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先前还笑得跟什么似得,现下就陡然翻了脸。
“姐姐莫要生气。”沈蓁悄悄给那宫女手中塞了个碎银子。“若是叫弟弟保住了这差事,弟弟自然是有好处给姐姐的。”
那宫女被沈蓁塞了个碎银子,面上神色方才好看了些许,上下打量了沈蓁一圈。“这两日,皇后娘娘天天都来,日日守着陛下。”
“陛下昏睡的时候长的很,你能碰上的时间只怕是不多。”
看在银子的份上,那宫女提醒道。“只要你乖觉些,皇后娘娘近些时日虽说这脾气不大好,但也终归不会将火气发到.....”
那宫女的话还未说完,里头便传来了砸碗的声响。
沈蓁吓得当即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那宫女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可是瞧见沈蓁这怂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声道。“你还不快起来,要是再不走,只怕是走不掉了。”
沈蓁哪里会将这宫女话中的恐吓之意吓到,她只是一哆嗦,惊慌失措。“怎...怎么了?”
“是,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宫女却要伸手去扯沈蓁的衣裳。“你还不快起来?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做好了你自个的事情,这些事情就不是你该管的了。”宫女的声音极低,手劲却大,扯的沈蓁衣襟凌乱的。
“是...是....”沈蓁苦着一张脸。“姐姐见谅,我还没见过这等场面,一时有些腿软。”
被沈蓁这么故意一拖延,外殿门猛地推开,一众御林军鱼贯而入。
满殿的宫人太监跪了一地,其中不乏有胆小怕事之人,沈蓁混在其中倒是如鱼得水,毫不起眼。
“都跪好了。”沈蓁猛地被人踢了一脚,登时疼的嘶哑咧嘴。
“是是是....”
“你这小太监,叫你走....”那宫女低声抱怨了一句,只是话还未说完,一柄耀着银光的刀刃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上。“交头接耳说些什么呢?”
“闭嘴!”
那宫女没曾想是这等场景,吓得当即瘫在了地上,一句话不敢再说了。
一双不知混合了多少人鲜血的银靴从沈蓁的眼前经过,秦统领手中抱着沉重的铠甲,经历了一日一夜的苦战,脚步难免显得有些虚浮。
可是一双虎目却依旧凌厉非常。
沈蓁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这跪了一排的内侍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倏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是来做什么的?”沈蓁身上的太监服饰虽说同启祥宫中众人的一致,可到底是因为隶属不同,颜色难免也有细微的差异。
一般来说,若是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
“统领,这个理当乃是御药房派来送药的小太监。”
沈蓁未曾抬头,也听出了那秦统领的嗤笑声。“将人给我压进来。”
沈蓁原先只是想要躲在这启祥宫之中,以不变应万变罢了。
哪里想到这人突然来了这么一茬,将她直接就给拖进内殿了。
沈蓁被人连拖带拽的带进内殿里头,那人又十分粗鲁,叫她像是丢垃圾似的,随意丢进了内殿便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了。
“你,你个毒妇!”容长留的气息不稳,半边身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趴在床榻上。
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各怀鬼胎的瞧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搀扶的。
“妹妹,你怎的这般磨蹭。”秦统领将手中的盔甲丢到身后人手里头,而后十分不耐烦道。“若是在不快些解决,只怕外头挡不住多久了。”
秦统领手中的刀上还滴着血,只怕是刚刚从前头下来赶过来的。
“不必了。”秦统领不耐烦的推开黄女官送到跟前来净手的盆子。
“事已至此,若是在不解决这老皇帝,只怕是不光你我没有好果子吃,秦家也要叫你连累了。”
“你,你个毒妇。”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喝了这两日有毒的药,容长留颤着声音道。“朕待你们秦家不薄,你们,你们怎么敢!”
“怎么敢谋朝篡位!”容长留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给吞进腹中。
“陛下,此话未免太过难听了些罢。”秦统领挑了挑眉梢。“陛下是忘记了自己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是如何来的吗?”
“十一皇子和顺躬谦,又是心怀天下之人,既登了太子之位,这位置早晚不都是他的?”
“我们只不过将这事情提前了些罢了。”
秦统领瞧了默不作声的秦皇后一眼。“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