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喝药了。”容长留睁开眼便瞧见了一脸憔悴的秦皇后。
“皇后,你怎的憔悴了一些?”容长留在王喜的搀扶下坐直身子来,调整了一下坐姿,仔细的打量了秦皇后几眼,发觉她不光憔悴,还瘦削了不少。
登时关切的道。“朕昏睡这些时日,一切都劳烦皇后了。”
“竟叫皇后劳心劳力到这个份上了。”
秦皇后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王喜登时喜笑颜开道。“陛下,娘娘这是害喜之兆。”
“什么?”容长留先是一愣,而后不可置信的瞧向了王喜。“皇后这是有喜了?”
“是呀陛下,皇后娘娘怀有这个子嗣后,陛下您的身子骨眼瞧着好起来了,想必娘娘腹中这个乃是个贵子,带了喜气来的。”
谁不喜欢听好话呢?更何况是躺了这么许久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像是心情愉悦不少,摆了摆手道。“如此喜事,赏。”
“谢主隆恩。”
容长留眸光在四周转了一圈,而后微微蹙眉问道。“太子呢?厉王那个不孝子怎么不见进宫来?”
“因着陛下突然身子不适,前朝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太子一人肩上,太子虽稚嫩,却有一腔为国为民的心,日日挑灯夜不能宿,想要减轻些陛下的负担。”
秦皇后柔声温言回答,手中端起药碗,缓缓的搅动着。
“陛下,快些用药吧,否则便要凉了。”
“如此,倒是辛苦太子了。”容长留欣慰道。“由此一瞧,太子倒是有一份难得的孝心。”
“厉王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容长留面色铁青,似乎恨不得直接将人给咽下去似得。“襄阳王之事太子是如何处置的?”
听到此话,秦皇后面露忧色,摇头道。“襄阳王师出有名,本宫无能,又是一介妇孺,不知如何处置,只能等陛下清醒过来之后,再做打算。”
容长留蹙眉问道。“太子便没有召集诸位老臣进宫商讨此事?”
“这般久的时间,也未曾商讨出什么来?”
秦皇后微微吹了一口药汤,忍住喉口传来的不适感,送到容长留的唇边。
容长留顺势便喝了一口。
秦皇后眸光微微闪动,动作越发的轻柔,一口又一口的灌进容长留的嘴中。
跪在不远处的稚齿少年将几人神色各异的面色尽数收入眼底,她眉梢微微一挑。
而后静静的垂下头,接过了黄女官送回来的药碗,安静如鸡的躬身退下了。
不错,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瞧来朴素万分的淡眉太监,便是经过了一番装扮的沈蓁。
沈蓁思量许久,觉着不管从哪个方向出宫,都是莽撞之举。
正所谓灯下黑,她经过多番思索之后,还是悄然混入了药房里。
若是之前,沈蓁是死都不会相信,有一日,她会同李青柠冰释前嫌,还会借助李青柠的东风,藏在了皇宫之中。
不过,李青柠到底还是长公主之女,也算得上是足智多谋了,竟是在御药房里头也有眼线,还能轻而易举的便给她寻了个身份,叫她掩藏下来。
“把药碗放下,然后把这药给慎嫔娘娘送去。”
“慎嫔?”沈蓁微微抬头,便与面前的张御医对视了一眼,在他的暗示之中,沈蓁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嘴里头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
前头之人举着火把带路,暗巷的灌风直吹的沈蓁骨头发冷,这个内牢,沈蓁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她当年还住过一段时日,也算是十分熟悉了,只是,慎嫔还未废除嫔位。
到底乃是一宫之主,待遇比她之前要好上不少。
“娘娘,喝药了。”那看守举着火把在一边守着,听见这淡眉太监长得秀气,说话也娘们唧唧的,倒也不曾在意,杵在一旁就跟门神似得。
慎嫔起先倒没什么反应,只低头瞧了一眼送到自个面前的药碗。“本宫不喝!你们这些狗奴才!”
“竟然如此对本宫,待本宫出去了,定然要叫你们常常苦头!”
慎嫔身体里头本就怀有旧伤,这地牢又阴冷潮湿,时间一久,难免便旧伤复发。
“娘娘,为了您的身子骨着想,您还是将这药喝了吧。”
“否则要是病情加重了,可没有御医肯到这牢里头给娘娘瞧了。”
“你这狗奴才!”慎嫔举着的手,举到一半,瞧见沈蓁的五官眉眼,似乎有一瞬间的疑惑。
“竟敢咒本宫!”沈蓁微微偏头躲了一躲这落下的一个巴掌。
可是碍于一旁还有人杵着,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只能抬眼同慎嫔对视了一眼。
“你这狗奴才,看什么看?再看,本宫就命人挖了你这对眼珠!”
“奴才不敢。”沈蓁垂着眼,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谁知晓这药里头有什么,要本宫喝,你给本宫试药!”慎嫔眸光一转,突然那指尖像是要戳进沈蓁眼睛里头似的。
沈蓁仿若是未曾瞧见慎嫔那双好看瞳孔里头的较劲似的,她只是默默的端着碗,喝了一口气。
“娘娘,你现下能喝了罢?”
慎嫔却黑了脸,将那药碗端起来,送到了一旁抓着火把如同门神般站着的傻大个面前。
“你也给本宫试药。”
那举着火把的男人犹豫片刻,而后抬头瞧向了沈蓁。
沈蓁面上登时如同调色盘似得,飞速掠过了好几种情绪,最后齐齐化作了无奈,只能缓缓对着那男人点了点头。
那男人眼睛一闭,端着这诡异味道的药,便喝了一大口。
沈蓁心中方才数了三个数,那壮硕的如同牛一般的汉子,便当即仰头倒下了。
沈蓁瞬间便将喉咙口的那一口给吐到一旁,瞧向了慎嫔。
“慎嫔娘娘安好?”
“你是来奚落本宫的?”慎嫔皱着眉头,鞋眼瞧着沈蓁。“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本宫若是能帮你的,本宫也犯不着叫你求。”
“若是办不到的,你就算给本宫磕坏了脑袋,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沈蓁没想到自个这一句话还未说,所有的话便叫慎嫔说了个干净。
沈蓁只是凑近了一些,低声在慎嫔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慎嫔皱着眉头,许久之后方才艰难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