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相,如何?”秦皇后掩唇轻咳两声。“这乃是陛下亲手所写,命太子监国。”
“周相与郭侍郎都是天子近臣,不至于连陛下亲笔都不识得吧?”
周相同郭侍郎面面相觑,周相身形微躬,对着秦皇后作揖道。“字迹乃是陛下亲笔不错,也乃是玉玺印鉴。”
“既然乃是陛下亲笔书信,那太子便是合理替父监国,又何来的不忠不义谋权篡位!”秦皇后气的面色铁青。
“这些乱臣贼子,眼见着陛下身子不适,便想借机生事,谋朝篡位!还望诸位大人同心协力,为君分忧才是!”
身后的诸位大臣将那盖了玉玺的圣旨一一检阅过后,倒是有几个目光攒动交头接耳的。
可是姚大人的尸身都未凉,没有实证,谁又敢再贸贸然开口?
只能顺着大部分人的意思来。
“诸位都是肱骨之臣,那些乱臣贼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不过尔尔,若是现下出宫,若是被那魏贼寻到机会,只怕会殃及性命。”
“难怪那魏侍郎连日告假,只怕是早就得了消息!”听着底下臣子义愤填膺的争执声,秦皇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还望诸位大人莫要心急,待平息叛乱,陛下自然是不会亏待诸位大人的。”
待到将诸位倚老卖老的大臣安置好,秦皇后一下失了力气,跌坐在了椅子里。
容世齐大惊失色。“母后?母后你怎么了?”
“快,快去寻太医!”
“不!”秦皇后略做喘 息,才猛然抬头,止住了容世齐的话。
“不能寻太医。”
现下情况危急,她仅仅是靠着一口气吊着,若是被外人知晓她病倒了。
莫要提别人了,就是长公主那贱人都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里,秦皇后猛地抓住了黄女官的手,微凸的眼睛因为激动显得有些骇人。
“可将那对母女抓住了?”
黄女官不敢直视秦皇后的目光,低声道。“刘副统领带着御林军去了长公主殿中,可殿内早已人去楼空了。”
“长公主早就带着厉王妃从密道里逃了出去…”
“废物!”被秦皇后一个巴掌扇个正着,黄女官连脸都不敢捂,只跪倒在了秦皇后脚下。
都到了这个份上,秦皇后哪里还能猜不到这背后乃是何人的手笔。
“好,好个厉王,竟摆了本宫一道!”秦皇后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母后,您是说此事乃是二皇兄的谋划?”
“可是二皇兄不是病了吗?”
秦皇后凌厉的目光扫过容世齐,眼见着自个的儿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恨不得上去就是两个耳光子。
将这个蠢货给打醒过来。
“我和你父皇都是何等聪慧之人,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
“若是你有容煜的半分心机,我又何苦替你这般谋划?!”
“二皇兄他…”容世齐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二皇兄?那个杂 种也配?”秦皇后恨声道。“你将他当做长兄,你也要瞧瞧别人把你当不当兄弟。”
“母后?”太子殿下瞧着眼前活像是要吃人似得秦皇后,不敢相信这是之前那和蔼可亲的母亲。
秦皇后却对自个生的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了,只沉声问道。“襄阳王可回了信?”
…
“快,那贱妇跑不了多远。”连嬷嬷急的眼前发黑,想到若是被娘娘知晓沈蓁跑了,只怕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却也不知晓那贱妇是哪里来的利器,竟然伤了那小太监从小黑屋跑了出来。
倒是她小瞧那沈氏了。
沈蓁只觉得胸膛里头的心脏跳的飞快,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将紊乱的呼吸调整好。
外头人头攒动,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蓁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子。
那银镯子是特质,只需掰开上头镶嵌着的那颗红宝石,打开锁扣便成了一柄弧形的利器。
沈蓁便是用这柄特质的弯刃刺伤了那看守的小太监,寻机会从那小黑屋里头逃出来的。
只是她还未曾走远,连嬷嬷便发觉了她不见了踪迹。
迫于无奈之下,她只能摸进了偏殿的耳房内。
这柜子不过一人高,上头堆垒着不少内衬薄衫,底下悬挂着几件厚重的外袍,刚好能将沈蓁容纳进去。
柜门被人从外头打开。
“仔细的搜,莫要放过任何角落。”
“若是叫沈氏跑了,娘娘大怒,只怕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两名宫女交头接耳的声音从沈蓁的头顶传来。
沈蓁避无可避,正暗自思忖该如何是好时,便发觉挂在自个眼前的外袍被人匆匆忙忙翻了翻,而后柜门被人从外头粗鲁的关上了。
“这里没有,快,我们去别处找找。”
柜门落锁声听的沈蓁耳尖微动。
透过柜门缝隙,沈蓁只瞧见两三名宫人在四处寻觅了一圈,而后便一个个离去了。
最后离开的宫人圆头圆脸,合上门的那刻,似乎还向着她的这个方向瞧来一眼。
沈蓁眉梢微微一跳,尝试着推了推柜门。
柜门果然落了锁,将她锁在了这封闭的小空间里。
沈蓁刚刚从小黑屋之中逃出来手脚发软,能够逃到这儿,全凭借一股意识,暂时性的安全叫她松懈下来,歪倒在柜壁上。
浑身上下不住的开始发着颤。
沈蓁咬着牙,方才没能抬手去砸那一扇被紧封的柜门。
她脑中一片乱糟糟的,不知晓这个帮她的,是敌还是友。
既然帮了她,又为何要将她锁在这柜子里头,叫她没法出去?
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如此混乱,叫她寻到机会跑出来。
沈蓁便抱着这些念头,歪头睡了过去。
其实关在小黑屋之中的这几日,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大多数时间都晕晕沉沉的。
一闭上眼,便是以往的事。
小时候的事,十几岁年华的时候,再大一些同那个人的恩怨纠缠。
那些梦境交织在一起,直叫沈蓁分不清楚,哪个是记忆,哪个又是梦境,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梦里的那个少年郎,说叫她等他回来的少年郎,是不是眼前这个伤她极深的这个?
“玉玉。”
沈蓁嘴里喃喃一声,不知不觉之中,眼角便渗出了一行清泪。
自打沈家族灭,就再也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小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