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娘娘所说，妾身空口无凭，又做不得厉王的主。”

　　“娘娘乃是聪明人，又怎会因为我的两三句话便昏了头，将身家性命压在厉王手里头？”沈蓁这话说的直中靶心，倒让李昭仪高看她一眼。

　　“你也不用花言巧语的诓骗于本宫。”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娘娘机敏，又如何是我能够诓骗的。”沈蓁笑了笑，开口道。

　　“我虽不知今日皇后娘娘为何要对妾身如此热情，可在瞧见这莫名出现的太监之后，心里便有了计量。”

　　“我虽不是什么十分聪明之人，但也万万不想做旁人的棋子，想必娘娘也是如此。”

　　“这深宫中的牛鬼蛇神，想必这段时间娘娘也瞧了个清楚，若是日后未能复宠，娘娘到底什么下场，想必心中也是有数。”

　　“李家虽是娘娘的母家，可娘娘进宫之后，可谈不上什么荣辱与共，娘娘得宠，李家自然风光无限。”

　　“可若是不得宠，再寻一个容色才情上佳的闺秀也不是难事。”

　　李昭仪越听心中越是惊诧。

　　觉得沈蓁像是有备而来。

　　沈蓁敏锐的洞察到了什么。“娘娘不必警惕，若是我心中有什么旁的打算，这些话我原是不用说的。”

　　李昭仪越听越糊涂。“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将计就计。”沈蓁淡淡一笑。“皇后娘娘既然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娘娘何不借此东风，再次复宠？”

　　沈蓁说话时一直观察着李昭仪的神色，眼见李昭仪神色灰白，像是完全对她的提议不感兴趣似得。

　　“娘娘便是不为自己日后打算，也得为之前那个孩子寻一个报仇的机会才是。”

　　“你有法子？”

　　“没有。”沈蓁慢悠悠补充道。

　　“我虽没有法子，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落实娘娘依旧不依不饶，一日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便一日不能为那个死去的孩子报仇。”

　　李昭仪深深地瞧着沈蓁，突然嗤笑一声。

　　“不论今日 你是什么心思？你都长了一张利嘴，叫我生不出半分想要害你的心思。”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娘娘自打一开始便错了。”沈蓁扯了扯唇道。“既然一开始便错了，那又何必纠结于此。”

　　“娘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

　　诺大的宫殿中，手臂般粗细的红烛燃了好长一截。

　　沈蓁瞧着外头的天色，逐渐昏暗下去，双膝已经跪倒毫无知觉。

　　许是距离远了，李昭仪的神色掩埋在昏暗之中，瞧不真切。

　　大殿门被人粗鲁的从外头撞开。

　　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从远及近换回了沈蓁的神智，她膝下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进来之人想要伸手将她扶起，却也不知想到些什么，掩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收了回去。

　　沈蓁微微抬首，却对上了容煜那双审视的眼睛。

　　容煜的心在瞧见完好无损，直挺挺跪着沈蓁后，终于放下几分。

　　只是他一贯神色冷凝面无表情，倒叫旁人瞧不出他到底什么想法。

　　“王爷…”沈蓁估摸着自己应该跪了两个多时辰，喉口干涸几乎发不出声来，委屈巴巴的瞅着容煜。

　　后头进来的秦皇后嗅到了几分淡淡的血腥味道，又在瞧见瘫软在地的沈蓁后，同身侧的黄女官对视一眼。

　　“李昭仪，这又是闹什么？”秦皇后皱着眉头，在黄女官的搀扶下走到跟前。

　　“沈氏乃是代替厉王妃，与厉王一同进宫谢恩，在本宫这边刚受了礼，却也不知怎的被李昭仪你截了来。”

　　“竟如此滥用私刑…”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对上神智尚且清醒的沈蓁，后头的话突然噎住。

　　“你？”

　　沈蓁仿佛瞧不出秦皇后吃惊与踌躇，她感激的对着秦皇后扯了扯唇。

　　“娘娘救我！”

　　秦皇后走到近前，这才看清沈蓁仿佛是脱了立方才歪倒在地，并非是像她所猜测的那般，被动用了私刑后香消玉殒。

　　那她进来闻到的血腥味是什么？

　　“姐姐在说什么呢？”李昭仪嗤笑一声。“沈氏不过是个侧妃，竟然如此不知礼数不成体统。”

　　“既然厉王殿下事多繁杂，无心管教自己的侧妃，本宫身为长辈，自然是有权教她规矩。”

　　“沈氏以下犯上，难道我竟连教导她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娘娘！”沈蓁咬着牙从地上勉强爬起，目光坚毅。“本就是您身侧的太监突然冲出吓了妾身一跳，这才险些闹了笑话…”

　　“本宫身侧的太监自有本宫约束，哪里轮的着你一个小小侧妃越俎代庖？”李昭仪目露凶光。“当初你入宫后冲撞了本宫。”

　　“陛下念及你年幼不知事，绕过你一次，现如今再次入宫，还如此嚣张跋扈，是谁给你的胆子？”

　　沈蓁还想再接话，却见容煜已经站在她跟前，挡住了李昭仪的视线。

　　“娘娘息怒，此事乃是本王之过。”

　　“乃是本王管教不严，方才险些酿成大祸，还望娘娘恕罪。”

　　许是容煜的态度，李昭仪声音柔和了几分，可是那双淬了毒的眼睛不住地在沈蓁身上来回巡视，像是随时有可能将沈蓁生吞活剥一般。

　　“厉王…”

　　“陛下驾到。”听到外头传唱生李昭仪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已经记不大清，上一次皇帝来她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是她经历过丧子之痛，皇帝几次三番过来劝慰她，她却屡屡不识好歹？

　　连日以来的倦怠让宋长留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可秦皇后生怕这样的大戏，陛下未能到场，故而特意去叫人请了陛下前来。

　　却不曾想，她原本规划里，那没头没脑的李昭仪却忍了这一次，只给了沈蓁一个不痛不一样的责罚。

　　“又是闹什么？”宋长留一来，李昭仪的眼眶变红了一圈，只是她强忍住泪意，恭恭敬敬的给宋长留行了个礼。

　　李昭仪之前的身材丰 盈，前凸后翘，乃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此番经历大变，身形消瘦几分。

　　倒是给她添了几分不一般的气质。

　　察觉到皇帝的目光又落在了李昭仪的身上，秦皇后狠狠的磨了磨后牙。

　　实在没想明白，一向愚笨被她玩弄于手掌之中的李昭仪怎么会突然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