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待到瞧着沈蓁睡下,容煜方才从房内出来,韩内官正守在门口,眼见着人出来了,迎上前正要说话。
便被容煜抬手打断了。
走出好一段路,容煜的脚步方才缓和了下来。
“什么事?”
韩内官喉口溢出长长的一口气。“红秀那丫头的尸身可如何处置?”
“到底是尽心伺候过蓁儿的,莫要太不体面,省的日后蓁儿知晓怪罪。”
韩内官低声应了一句,又犹豫道。“阿喜那丫头瞧来不是藏得住事的,娘娘又生了一颗玲珑七窍心,若是稍有偏差知晓了真相,只怕是....”
容煜脚步微缓,偏头上下打量了韩内官几眼。“那这事,你便办的妥帖些。”
“若是蓁儿出了事情,你知晓我的秉性。”
韩内官心神一震,当即垂眉应下了。
“现下祁阳众官已经凝成了一股绳,旁的事情根本不让王爷过问,只让王爷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此下去倒也不是办法。”韩内官道
“不知晓王爷可有了主意?”
说道这里,容煜脚步微微一顿,在扇门前站定了,门口看守的两名护卫替他推门。
游氏正坐在书桌后,似乎受了惊吓,手中的毛笔重重落在了宣纸上,将上头已经画的差不多的人像给毁了个干净。
“果真是有几分才情。”容煜目光凌厉,还未靠近,便瞧出了游氏手中所画,正是沈蓁。
穿着衣裳竟是一丝不差,若非是被这后头的墨水毁了,这画栩栩如生,便是宫里头出来的画师也不遑多让。
“王爷谬赞了。”游氏不疾不徐的将手中毛笔放下,对着容煜行礼。
“你见过本王?”容煜并不叫起,只问。
“民妇曾远远瞧过王爷一眼,王爷气宇非凡,自然是让人过目难忘。”游氏笑的十分儒雅,目光柔和,仿若是在回忆什么似得。
“本王却未曾见过你。”
“民妇一介草民,王爷日理万机如何会认识民妇,王爷谬赞了。”
容煜却上上下下打量着游氏。“你可并非是寻常妇人,你乃是官女支出身。”
被人戳到痛处,游氏面上温和的面具再也支撑不下来,许是碍于容煜的身份,游氏只是咬了咬牙。
“王爷何须挖人伤口。”
“你若非是罪妇出身,瞧着李太守对你的情深,既与你共孕育一子,又怎会忍受多年,将你养在外院。”容煜说着便从韩内官的手里头接过卷宗来。
“便是太守夫人性子再是刚烈,她也不过是一名女流罢了,丈夫官运亨通,她娘家逐渐没落,又怎能挡住丈夫纳妾?”
“你跑到沈氏跟前一通胡说说什么这些年的情分都不是作假的,可你若是念及情分,大可来寻本王就是。”容煜翻了翻手中的卷宗。“太守大人怕你的身份被外人察觉,只以权谋私将你的卷宗给销毁了。”
“你虽感激他多年待你之恩,可受身后人胁迫,知晓若是拼一拼,拼对了还能拼出个活路来。”
“人虽说自私,但却不能拿旁人的性命去搏杀。”容煜下午在得知红秀在太守府内遇刺的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妇人说的似真似假,沈蓁又是个不知晓内情的,若是今儿个下午不是红秀那丫头风风火火的窜出门寻她,而是沈蓁一同出门,现下他只怕瞧见的,就不止红秀一人的尸首了。
“王爷既然已经猜出贱妾的目地,又想让贱妾做些什么?”游氏是笑非哭。“侧妃娘娘倒是好福气,同样是戴罪之身,与贱妾却是天壤之别。”
“有王爷您这般深情看护,只需要装聋作哑,便可安稳度日了。”
“住口。”容煜目光一厉。“你将册子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沈蓁瞧不出来,容煜在拿到册子却知晓,这是本造假的册子,前头几页确是没错,可后头的,却是些没有名目的,不该有的。
这蓝色册子,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
游氏上门也没有存下什么好心思,是想一石二鸟,想借这个由头,将两方的矛盾刻画的深些,继而逼着容煜将李太守从牢里头捞出来做帮手。
游氏不知道打哪里摸了一把剪刀出来,制住了自己的喉口。“王爷,你瞧见这把匕首了吗?”
“纵然您先前让人仔细搜过贱妾了,可是贱妾这手里头还是能有伤人之物。”游氏面容凄楚。“您猜猜,旁人将这剪刀送到贱妾手里头,是想让妾身扎您,还是扎旁人呢?”
“让开。”
便在僵持之际,外头陡然传来了喧闹声,容煜眸光微微一凝。
“游氏。”沈蓁如今身子正重着,韩内官不敢拦也不敢挡,生怕冲撞了沈蓁。
却是被沈蓁硬生生的揪住了机会,将房门直接推开了。
沈蓁目光一凝,便落在剪刀抵住喉口的游氏。
“游氏,你这是做什么?”
游氏对着沈蓁凄苦一笑,只摇了摇头,手里头的剪刀狠狠一划,只是因为被打偏了一些,流出的血倒是没有那般多。
沈蓁正瞧的出神,眼前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了。“莫看。”
沈蓁也不挣扎,只低声问道。“王爷,您为何在这?”
被挡住视线,沈蓁瞧不见容煜的神色,也猜不出他现下的心思。
沈蓁只喃喃道。“您是来拿那蓝色册子的后半截吧。”
容煜神色复杂,轻轻应了一句。“这游氏的警惕心太重了些。”
“本王不过是逼问了她几句来历,便激烈成这样。”
容煜能够感觉到沈蓁的呼吸轻了许多。
良久方才听到沈蓁幽幽道。“妾身先前是让人搜过她的身,又收缴了这房内所有能够自伤的器具的。”
容煜眸光微微一闪,面上浮出几分无奈来。
“毕竟出门在外,自然是没法子像是在王府般妥帖,往后注意些便好。”
沈蓁点了点头,又道。“王爷,妾身来时的路上,闻到好一股子血腥味道。”
“可是因为后院闯进了几个贼人,拿下的时候见了血?”
没等到容煜回应,沈蓁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妾身这些时日受了些感悟,觉着往日不顺,只怕是因为往日不忌讳。”
“这才祸事连连,王爷觉着呢?”
“那你想如何?”
沈蓁摇了摇头。“妾身并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觉着身侧的人确是不怎么顶用。”
“所以想向王爷要个人安心些罢了。”容煜眸光在韩内官的身上转了转。
韩内官当即跨前一步躬了躬身,正要开口,却听沈蓁道。
“妾身瞧着王爷身侧的那个墨松便不错,甚是安稳,若是王爷舍得,不如让他跟着妾身一段时日吧。”
“墨松?”容煜浮出几分讶异,不止是韩内官,连他都觉着,沈蓁应当会将韩 旭要过去,毕竟她同韩 旭要熟一些。
使唤起来也算是顺手。
“王爷可是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