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秀与阿喜出门倒也没有人拦着,只是总有一人在身后几步远远跟着瞧着。
这等大的阵仗,直瞧得人心发慌,自然也就没人去同她们搭话。
就算是银子也没得用处了,襄阳王这等法子不声不响便断了沈蓁的消息来路,让沈蓁顷刻便成了聋子瞎子。
沈蓁倒还坐的安稳,身侧的两个丫鬟却是焦躁难安了。
“娘娘,都三日了,韩内官也不见了下落。”阿喜一下慌神,撕的一声,手指便正正被自个戳了个小洞,冒出血珠来。
“不祥....”红秀在一旁瞧着,嘴里头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的。
“娘娘,若非是当真如同李太守所言吗?”阿喜被红秀嘟囔的心口发慌,也觉着只怕是韩内官也出了事情。
“瞎想些什么。”许是被阿喜带动,沈蓁也难得来了几分兴致,让阿喜准备好线篓,认认真真裁剪做起衣裳来。
只是她以往的女红绣工都是悄悄丢给阿喜,故而做出来的成品不是歪歪扭扭就是这里小了,那里大了,硬生生的浪费了不少好料子。
红秀乃是穷苦人家出身,有时连饭菜都可能吃不上,眼见着沈蓁如此兴致勃勃的浪费料子,看得十分心痛,恨不得上前替沈蓁去做那小衣裳。
只是她也是个跳脱的性子,这些也不是她擅长的,只怕做的还更难看。
“等着罢。”
“娘娘,若是再等下去,只怕要在这祁阳城中过年了啊。”
沈蓁听到这话,抬了抬眼,只笑。“在这儿过年不好吗?”
“我们在这儿被人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着,衣食无忧,难道不比那冷冰冰的地方舒坦?”
阿喜却未曾想那么许多,只疑惑的问道。“娘娘?”
“往年您都是在公主府过得,公主府多热闹,哪里是这小小的祁阳能比得上的?”
“阿喜。”被沈蓁不咸不淡的叫了一句,阿喜这才仿若是想起现下祁阳的处境。
将所有的埋怨都吞进了肚子。
“娘娘,今儿个的吃食到了。”房门被人叩响,红秀出门取了饭菜,一道道的摆在沈蓁的跟前。
天气逐渐冷了,喘口气都雾蒙蒙的,打探不了消息红秀与阿喜便也懒得出门,反正到了点,自会有送上门来。
“今儿个送吃食的,却是个眼生的。”红秀一边忙活,嘴里头一边嘟嘟囔囔的,也不知晓在说些什么。
沈蓁听到这话,只觉得手中饭菜不香了。
“不是以往那个了?”
红秀摇了摇头,仔细想了想。“外头的看守好似也换掉了好几个,瞧着好似又多了几个。”
“娘娘,您不吃了?”眼见着沈蓁才拿起的筷子已经放了下来,红秀讶异的瞧着沈蓁。
“不了,没什么胃口。”沈蓁摆了摆手。“撤下去吧。”
阿喜与红秀对视一眼,正要再劝,便听外头院子里,突然发出了刀剑相击的嘭嘭打斗之声。
阿喜的心登时就跳到了喉口。“娘娘。”
站在窗前望着外头瞧,两方人马纠缠在一处,许是天气太冷了,冻得人感知都弱了几分。
沈蓁瞧了半晌,也没分出敌我双方来。
那两个丫头是又惊又怕,缩在沈蓁的背后,只露着两双眼睛窥视。
“啊!”沈蓁只觉得身后一股凉风贯过,红秀发出一声惊呼,已被人钳制在手。
沈蓁回头,便对上彭十六那双愤愤不平的眸子。
“别来无恙啊。”彭十六 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的。
沈蓁稍稍偏头,便瞧见了彭十六爬出来的那个床下地道。
“恩。”眼见着沈蓁容色淡淡,竟是半分惧怕都没有。
彭十六一嘴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虽说那两日他对沈蓁也算是照拂一二了。
可是说到底她们并非是朋友,当日那个局面,若是换了他有机会逃出去,只怕也不会犹豫的。
“你既然是从这地道口爬出来的,那是想要我做些什么?”
李太守几日前给她的这张字条上,明确标注了她床下是有一间地道的。
这几日红秀与阿喜瞧着安安分分,实际时不时的从地道爬出去打探消息。
所以彭十六才能这般悄无声息的便摸进来。
彭十六还未说话,沈蓁便打量了那地道,十分的诚恳道。“我倒是想要再做一次人质,只是这地道口实在狭隘。”
“我怕是没法子同你下去。”
“若是你坚持,我也不是不能从正门出去。”沈蓁摇头道。“只若是如此,我们两人都只怕要被直接射 个对穿。”
彭十六一句话还未开口,已经被沈蓁堵了嘴,当即气得脸庞发紫。
“你,莫要同我嬉皮笑脸的。”
彭十六眸底溢出仇恨光芒来。“你先是勾结官兵,害死我兄弟们,而后又断了我们兄弟几人的生路。”
提及这个,沈蓁面色陡然冷了下来,她只是一眨不眨的瞧着彭十六。“山匪果真不是寻常人可做的。”
“毕竟就这颠倒黑白的功力,旁人便望尘莫及。”沈蓁淡淡道。“十余人,被你们折腾一番,只剩下五六个会喘气的了。”
“这便如同脑门子上挂了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切下来,依照你这个算法,那我岂不是还得在刀入脖子后,感激你们给我一个痛快?”
沈蓁掩饰的极好,可彭十六还是从她这话里头辨别出几分别的意味来。
“你若是无事,便给我老实待着罢。”
彭十六心中方才惊觉,便觉得脚下一痛,手中刀刃拿开了一些。
便是这片刻功夫,这不大的屋子里头,登时冒出来三名身穿黑衣的暗卫,制住了彭十六。
“你这小伙子却不长脑子。”沈蓁淡淡摇了摇头。“以往不知晓我身份便罢了。”
“再知晓我身份的情况下,还听我啰啰嗦嗦说了这么一大堆,方才让人寻到机会。”
“你卑鄙无耻。”彭十六啐了一口气,眸底的懊悔愤愤犹如实质。
“无耻?”沈蓁陡然一巴掌落在彭十六的脸上,将他嘴角都抽出血来。
“你们所谓的劫富济贫,便是趁人之危?只许你们杀旁人,旁人反抗,便在你们眼里头是无耻了?”
“太平盛世,放着好好的活计不做,跑到那俊平山上占山为王。”
“你懂什么!若非是没了活路,谁乐意落草为寇?”彭十六气得险些呕出血来,还是被两名暗卫死死按住这才没能挣扎开扑到沈蓁跟前。
“况且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同他们不一样?”沈蓁一眼便瞧出了彭十六想说些什么。
她只是冷冷一笑。“你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得那些兄弟是真小人,你也不过是伪君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