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奔波,沈蓁现下的身子骨到底是比不得之前,用了午膳,便有些昏昏欲睡的。
依靠在软塌上,原是要小憩一下的。
却不防隐隐听到外头喧闹声。
沈蓁支撑着眼皮坐起来,瞧着明显有些惴惴不安进来的红秀。
“外头做什么这般吵?”
“娘娘,外面闹起来了。”红秀脸色神色着实不好看,她抿了抿唇。
“因为东边那粮仓,也烧毁了一座,城里便乱起来了,李太守让人递了消息来,让娘娘这些日子最好是莫要出府,免得被外头的那些刁民伤到。”
听到这话,原本困顿的沈蓁当即来了精神。“又起火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红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心情新奇之下,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娘娘,这祁阳城是不是要乱了?”
“王爷不在,我们是不是先离开?”
“乱?”沈蓁抿了抿唇。“现下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再过几日,方才开始。”
“已经过了十日了,王爷还没有下落,王爷他....”
沈蓁轻巧的瞥了红秀一眼。
红秀当即便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自己先前说了什么,吓得脸上血色尽数退了个干净。
“管好你这张嘴,今日之事,我大可装作未曾听闻。”
“若有一日,你在外头说漏了嘴,旁人便没有这般容易放过你了。”
“多谢娘娘。”
“可是,眼见着祁阳城就要乱了,娘娘现下的身子已然经不起折腾了,娘娘还是多为自己打算才是。”红秀说这话的时候,小心观察着沈蓁的神色。
眼见着沈蓁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来,红秀心里头直打着鼓。
“不必再说了。”沈蓁闭了闭眼。“此间事不了,我哪儿也不去。”
哪儿也去不了,沈蓁在心思头低低的补了这么一句。
说来讽刺,容煜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并陪着出来的她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只怕等她生下 腹中胎儿,等待她的,便是去母留子。
沈蓁细细想了几日,终于将面具人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阻止不了,也无力阻止。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也只有瞧瞧那些人还想做些什么了。
“我有些乏了。”沈蓁不雅的打了个哈欠,眼底渗出雾气来。
红秀伺候沈蓁睡下,眼见着沈蓁蹙着眉头,竟当真沉沉睡了过去,这心里头不由咕哝了几句。
旋即便放下纱幔退了下去。
沈蓁这一觉睡醒,已然是第二日日上三竿,沈蓁已经许久不曾睡得如此昏沉。
她隐约记得,昨儿傍晚好像是有人唤她用膳。
只是沈蓁实在困倦,便将人打发走了。
红秀不在房内,听到沈蓁唤人的动静,外涧端着水盆走进来的不是阿喜又是谁?
“阿喜?你回来了?”沈蓁讶异。
阿喜点点头。“奴婢忧心娘娘的身子骨,便想着回来伺候娘娘。”
沈蓁正要说话,却只瞧戚楚摇曳着轻盈的步子跟在后头进了来。
眼见着沈蓁还在床上坐着,戚楚亲亲热热的凑到沈蓁的跟前来。“这阿喜姑娘可是忠心耿耿。”
“王爷分明命她来照顾我,这丫鬟却心念旧主。”
“我也不是个刻薄寡性的,这丫鬟既然念着娘娘,我这便将人送了过来。”戚楚身子骨瞧着已经大好,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没得之前初见时粉里透红,娇嫩欲滴。
“那便有劳戚姨娘了。”沈蓁仿若是听不出戚楚话中的讨赏之意,淡淡的应了一声。
“阿喜,还不多谢这段时日戚姨娘对你的看护教导?”
阿喜面上浮出几分愤愤不平来,想说话,又瞧见沈蓁的神色,最后还是十分憋屈的对着戚楚行了礼。
“多谢戚姨娘。”
“姐姐这话便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乡间田野里头长大的普通姑娘,可谈不上什么教导不教导的。”戚楚只笑。“倒是阿喜姑娘知之甚多。”
“王爷原本便是起了让妾身学些礼仪的心思,这才让阿喜姑娘待在我身侧一段时日的。”
“现下也算是完璧归赵了。”戚楚瞥了阿喜一眼,悄声道。“我乃是个粗心大意的。”
“只怕阿喜姑娘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吧。”
阿喜面上愤愤,张了张嘴,正想要说写什么,最后却竟数吞进了肚子里。
“是吗?”沈蓁态度模糊,戚楚倒瞧不出她喜怒来。
“姨娘若是无事,便自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便不作陪了。”沈蓁倒不知道这戚楚哪里生的胆子。
竟敢在这节骨眼上跑到她跟前来耀武耀威的。
“我倒是无事,只是近些时日不见王爷,不知王爷近些时日可好?”
沈蓁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吹。
“我说怎么今儿个妹妹有空来我这儿坐坐,原是来我这打探消息来了。”
戚楚比不得沈蓁消息灵通,容煜失踪前又让她待在院子里头,不许她随意走动。
容煜失踪之后,李太守不敢声张,又听了沈蓁的劝,一心扑到安抚灾民上头,只分出一小部分的人去寻容煜的下落。
动静小,戚楚又被按在院子里头,消息闭塞,再加上十数天都不见容煜,会起疑也是正常。
“妾身身子骨已然大好,却十数天不曾见王爷来我院中坐坐,只怕王爷是已然忘记了妾身的存在。”
戚楚面色厌厌,仿若是觉得心痛难忍。“妾身一个孤女,孤苦无依,仅凭借王爷怜惜度日。”
“还望侧妃娘娘给妾身一条生路才是。”戚楚说着说着,竟是给沈蓁跪下了。
沈蓁手中动作一顿,抬眼瞧着阿喜,也不接茬,只问道。“近半月,你便教了她这些?”
“娘娘。”想起自己这半月的经历,阿喜便觉得恨得牙痒痒的,可碍着自己的身份,不能在沈蓁面前将戚楚这段时日所作所为给统统倒个干净。
沈蓁仿若是瞧出了什么,淡淡一笑,说不出的讽刺。“想来也并非如此,毕竟你也不是戏班出身,拿捏不出这般娇柔做作的姿态。”
奚落了一句,沈蓁这才懒懒散散的抬眼去瞧戚楚。
“我不是男子,你也犯不着装出这等姿态到我跟前来恶心我。”
“你做好自己的本分,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头,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省的各自生厌。”
“若是你非要在我跟前做这小家子气的事情,就莫要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