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襄阳王动了气,李太守有心缓和气氛。
却见沈蓁虽未直言顶撞襄阳王,但也未曾退让。
“好,你倒是好的很。”沈蓁有孕在身,容煜又下落不明,襄阳王便是心中有气,也没处发。
只得忍下了这口气,甩袖便要离去。
李太守瞧了沈蓁一眼,却没敢说些什么,追了出去。
两边都是难伺候的大佛,他夹在缝隙里头瑟瑟发抖。
“王爷,沈侧妃到底不过是一介女流,只是太过担心厉王殿下罢了。”李太守追的近了,凑到襄阳王近前替沈蓁说了几句好话。
襄阳王听闻此话,目光落在李太守身上。“太过担心容煜便可行这般荒唐之事?”
“罪臣之女,果然骨子里头便是忤逆放肆的。”
提及沈氏身世,李太守不敢搭话,讪笑着住了嘴。
“灾民都安抚好了?”襄阳王这话问的不咸不淡,李太守却当即吓得跪倒在地。
“此事乃是下官办事不利,下官已经上了请罪书,不敢求陛下赦免,只求在位之时,能将此事弥补。”
“弥补?”襄阳王冷笑道。“若非是本王得了消息,派人前来将灾祸控制住,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
“王爷的再造之恩,下官感激涕零。”李太守嘴唇颤抖。“只是下官也不知往后有没有机会报答一二。”
襄阳王定定瞧了李太守一眼,突哼笑一声。
“端瞧你的造化罢。”
李太守眸光亮堂,仿若是瞧见一丝希望般。“下官以后必定以王爷马首是瞻,只望王爷....”
“大人。”眼见着自家心腹慌慌张张奔到近前来,李太守只觉得心如擂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衙役抬眼瞧了瞧一身素袍的襄阳王,正犹豫着说与不说,李太守却眸光陡然一滞,瞧见了西边冒出的滚滚浓烟。
“那,那是什么?”李太守脸色煞白,一把揪住了那衙役的衣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不快说?”
被李太守这状态吓得不轻,那衙役说话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
“西粮仓突然莫名烧起来了,周围的兄弟们都赶去救火了,大人快些去瞧瞧吧。”
李太守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人重重敲打了一般,他双膝一软径直跪倒在地。“完了,完了,全完了。”
若是之前,或许在厉王,或者襄阳王跟前求求情,还能戴罪立功保下一条小命。
现在这西边的粮仓突然青天白日便燃起来了,莫说他这顶乌纱了,就是脖子上这个脑袋能不能保住还说不准。
“还不快带本王去瞧瞧?”襄阳王沉着脸,瞧向那被吓得不轻的衙役。
“那大人...”
“一并带上。”襄阳王话音方落,便有他的侍从上前,一左一右的将瘫软在地的李太守给架走了。
西边粮仓的火势太大太猛,城内已有不少人瞧见了。
“那边乃是粮仓所在地吧?”沈蓁在瞧见那滚滚浓烟后,一颗心如坠冰窟。
果然还有后招。
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烧了祁阳这些辛辛苦苦囤出来的粮食,不光是李太守,就连襄阳王一朝不慎只怕也是要获罪的。
“夫人。”就在沈蓁发着呆的时候,红秀凑到了沈蓁身边。
“夫人,外头那些人说,那块地方乃是祁阳的西粮仓,四个储备粮仓,西边那个最大。”
“瞧着这火势,只怕是....”
“你说什么?”沈蓁脑中灵光一闪,伸手抓住红秀。“外头那些人说的?”
“是啊?”红秀被沈蓁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点了点头。
“确是那些难民所说。”
“故意的,他们是故意的。”沈蓁嘴中喃喃几句。“红秀,你去寻韩 旭,让他去将这里头说的最凶的人给抓出来。”
“夫人?”红秀满脑子问号。
沈蓁急了。“叫你去,你便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您这儿如何离得开人?”
“还不快去?”将红秀赶走,沈蓁闭了闭眼。
一念之差,助纣为虐。
这祁阳只怕是要乱了,现在重中之重,就是控制那些传播流言的。
只是这是何等繁琐的事情,容煜不在,现下又有襄阳王坐镇,只恐怕无人可用。
再者,若是将那些罪魁祸首给揪了出来,只怕她的老底也要被揭出来。
可若是再这样放任下去,那些人还不知到底要做出什么来。
“来人,套车。”思及此,沈蓁竟是没法站得住了,她沉思片刻,眸光坚定。“去西边的粮仓瞧瞧。”
沈蓁怀着孕,马夫根本不敢放手纵马。
便是沈蓁不住催促,到了粮仓前,也只瞧着了满目疮痍的粮仓,与瘫软在地毫无形象可言的李太守。
“完了呀。”李太守喃喃自语,神识紊乱,颠三倒四就是那么几句话。
“你来做什么?”襄阳王负手站在一堆灰烬上,他瞧沈蓁甚不顺眼,故而也没什么好脸色。
“见过皇叔,我实在担心不下,便让人套马过来瞧瞧...”西面的这个粮仓,原是有四个仓房,现下却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还烧了大半。
襄阳王却是懒得再搭理沈蓁,似乎是这烧焦的味道实在是难闻,当即轻咳了好几声。
咳罢,便偏头低声与自己的心腹低语了几句什么。
沈蓁却不避讳,进了那已经烧得破破烂烂的仓房瞧了瞧。
火起的又凶又猛,根本不给旁人反应的机会。
“娘娘莫要进去,免得受了冲撞。”沈蓁才在仓房巡视一圈,换了另外一个仓房,还未进去,便被人挡在门口。
沈蓁不明所以的往着里头瞧了一眼,却见里头摆着两具烧焦的尸体。
“这两是什么人?”
提及这个,衙役一副难以入目的表情。“原是看守粮仓的两名护卫。”
“许是瞧着这个粮仓着火了,便想冲进去救火,但是却被房梁砸着了,是一个都未曾逃出去。”
“一男一女?”
那衙役似乎不太明白沈蓁为何这般问,却是下意识摇摇头道“看守这粮仓的,乃是两兄弟,其中哥哥虽说矮小些,但也不像是女娃娃...”
似乎意识到自己多了嘴,衙役赶忙躬了躬身子,便要请沈蓁离开。
沈蓁倒也什么都未说,她只是微微蹲下身子,在地上的堆出来的残渣上翻了翻。
而后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