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踏着晨光进来的冯四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转了一圈。
“你们谁会做饭。”
因着昨儿个银杏的惨状,瞧着冯四进来,所有人静若寒蝉,无人胆敢做声。
“一个个,莫要给本大爷装傻。”那冯四啐了一口,然后挑拣了个就近的丫鬟踢了一脚。“说话。”
“难不成还等本大爷伺候你们不成?”
那丫鬟摔到一旁,瑟瑟发抖的趴着,不敢做声,也不敢抬头瞧人。
许是这般模样越发助长了那冯四的气焰,冯四绕着屋子里转了一圈,时不时拿脚踢踢踹踹的。
“都哑了?”
那冯四 不耐烦的停下脚步,正正好停在了沈蓁跟前。
一夜无眠,沈蓁跪坐的双脚发麻,在那冯四的眼皮子底下微微动了动身子。
沈蓁明显察觉到那冯四 不善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原本抬起的脚落了下去。
“就你了。”冯四指着沈蓁。“起来。”
沈蓁讶异。“我吗?”
“不然还要等大爷我伺候你吗?”冯四瞪了瞪眼珠子。
“夫人。”阿喜拉了拉沈蓁的衣摆。“夫人,你从未做过这等粗活,怎么做的好。”
“我陪着你一同去。”阿喜心里头害怕,可却还是下意识挡在了沈蓁跟前。
那凶神恶煞的冯四上下打量了阿喜几眼,许是对阿喜这种豆芽菜般的女人没有半分兴趣,只是哼笑一声。
“快点。”
阿喜松了口气。
“等等。”那趴在地上一夜未动的银杏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也去。”
冯四狞笑着打量了银杏几眼,等到她站到自己跟前,那眼神下流到叫人恨不得将他眼珠子抠出来。
“乖乖听话,爷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银杏面无表情,根本不管冯四说了什么。
“走吧。”被沈蓁出声打断,冯四的目光幽幽在沈蓁身上转了几圈,不由咂舌几声。
“可惜了。”
阿喜忍着气,恨不得将这登徒浪子的眼珠子直接抠出来。
“好好干活,不要想耍什么手段。”冯四将她们三人领到厨房里头,厨房里头站着个清瘦少年,瞧来不过是十七八岁的稚嫩 模样。
撸着袖子从灶台旁爬出来,瞧见她们几人过来,便仿若是瞧见了救星一般。
“四哥!”
“出息,叫你做个饭,怎么砸的满地碎渣。”冯四瞧见一地的碎瓷片,当即脸就黑了一半。“彭十六,这厨房都被你嚯嚯成什么德行了。”
“几位哥哥之前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十六眼见着冯四举起手来,赶忙求饶,夹起尾巴就想跑路。
“你去哪?在这给我看着。”被冯四瞪了一眼,彭十六讪讪一笑。
“这不是看四哥你领人过来了吗....”
“给我老实待着。”冯四又斥骂了彭十六几句,直骂的彭十六缩头缩脑才做了罢。
离去之前,还甚不老实的揉了银杏几把。
厨房里头用具碗筷一应俱全,蔬菜鲜肉也是摆的满满当当,彭十六就搬了一张椅子架在门口坐着。
阿喜也有模有样的给沈蓁寻了个椅子来坐着。“夫人,其他的东西我都替你准备好,你只需要动手炒菜便好了。”
沈蓁点点头,抬头便对上彭十六投过来的眼神,只是微微笑了笑。
彭十六嘴里头叼着根不知哪里寻来的野草,打量了她几眼,最后落在沈蓁凸出的小腹上,偏开头去,只当没瞧见。
阿喜手脚利索,是以往同沈蓁主仆两人做惯了这厨房里的活计的。
主仆二人一洗一炒,再加上还有个银杏帮忙,手脚甚快的便出了一桌子的菜。
那彭十六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在厨房里头绕了又绕,转了又转,眼见着这在他手中险些要变成毒药的瓜果蔬菜,搁在沈蓁手里头翻炒几下,便成了一道色味俱佳的菜肴。
“瞧着你这妇人大腹便便一副小姐做派,没想到手脚竟是如此利索。”
“我也不过是苦出身。”沈蓁说着话,便不由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来。
彭十六长着一副娃娃脸,莫要瞧着他现下和善的小模样,沈蓁昨儿个却是瞧的真切,不管是吴老三提刀杀人,还是冯四作恶,这少年都在一旁站着。
都是这一副笑眯眯模样,年纪虽小,心智却不是一般人。
“我听这丫鬟叫你夫人,你同那李家可是有亲?”彭十六瞥了沈蓁的大肚子。“既是有孕,何苦出来奔波。”
沈蓁真切切从彭十六的眼里头瞧出几分惜叹来,却只是笑道。“人活一世,不过是为了张嘴吃饭。”
“我生来就是劳碌命,又哪有银钱在家养着。”
却也不知这是哪一句话触动了彭十六,他径直转了转,又坐回了门口那板凳,催促了两句。
“快些,手脚再慢些,都可以当午饭了。”
沈蓁只笑,掌了一柄大勺搅了搅,以免锅里的粥沾了底。
银杏一直都沉默着,眼底也是个有活的,不争也不抢,有什么活便做什么活。
待到彭十六发了声,冯四才同那面上带刀疤的吴老三跨进厨房来。
“我早早便饿了,两位哥哥怎么才来。”彭十六早就饿的原地打转了,等两位哥哥落了座,抄起筷子就要入嘴。
吴老三审视的眼神在三人身上转了几圈,压住了早就饿了的肚皮空空的彭十六的筷子,指着沈蓁道。“你一道一道吃。”
沈蓁同吴老师对视一眼,只挑了挑眉头,便取了一双干净的碗筷,在几双眼睛瞩目之下,将桌上的菜尝了个遍。
而后又掰开了个馒头,方才啃了一口,才听到吴老三开口。
“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了。”
沈蓁倒也不恼,只点了点头。
“你不同我们回去吗?”因为掌勺,沈蓁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油烟味,眼见着银杏还杵在原地,瞧着那盛满了水的水缸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不由开口问道。
银杏还未开口,大口吃肉的冯四突然哼了一声。“她不回去,就在这待着。”
“还不快滚?”
银杏身子微僵,垂下眼,突然没好气的顶了沈蓁一句。“你自个回去就是了,管我做什么。”
“夫人,那银杏不知好歹....”阿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蓁用手中捏着的半个馒头堵了嘴。
“夫人?你还怀着身孕。”阿喜一日未曾用饭,其实早已饥肠辘辘,可是想起沈蓁现下不比寻常,便下不去这个嘴。
“我吃的倒比你多。”沈蓁瞧了她一眼,只笑道。“我是个掌勺的,难不成还比你吃的少吗?”
“垫垫肚子吧,晚些只怕还要让我们过去,保存些力气。”
沈蓁的话,阿喜一向是当成圣旨去听,转念一想,倒也当真是这个道理,只得感激不已的将那半个馒头吃进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