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李舒兰被拎起丢进车厢中,不等她坐稳,马车便行驶起来。
包括沈蓁在内,四五个人被硬生生塞进这个小车厢内,马车无座,只垫了些许的稻草。
沈蓁大着肚子,无处落脚,只能靠着车壁跪坐着。
阿喜蹲靠在她边上,悄声问道。“夫人,现下可怎么办?”
“这一伙人既不捆住我们手脚,也不遮住我们耳目,怕是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
听到这话,将自己女儿搂在怀中安抚的太守夫人甚是惭愧的瞧了沈蓁一眼。
“此事乃是我们连累你了。”
“竟害的你大着肚子也陪着我们遭这一趟罪。”
若是换作旁人,或许还会客气一二,可沈蓁却不是那般的性格,只瞧着太守夫人问。
“那夫人可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
太守夫人也未曾想到沈蓁竟纠结在这上头,面上带着几分尴尬。
“来龙去脉先前那吴老三 不是已经交代清楚了吗?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原本发着呆的李舒兰忽的抬起头咬着牙问沈蓁。
沈蓁奇怪的打量李舒兰,只温声问道。“不知晓是我的那句话说错,惹了妹妹不快?”
“我并非是祁阳人士,只是近些日子随着夫君进府拜见,撞上这等事情多问几句罢了。”沈蓁眯着眼道。“这是关乎性命大事,怎的我一句话都不能开口吗?”
李舒兰却心口憋了一口气,被沈蓁用话一堵,只偏头不理了。
太守夫人拍了拍低声呜咽的李舒兰,张了张嘴,还不待开口。
车壁便被人重重敲了几下,只听那吴老三恶声恶气的道。“几位莫不是以为我是请你们去喝茶?竟是在这马车里头高谈阔论起来了?”
许是那吴老三给人先前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此话一出,车中登时沉寂无声。
李舒兰惶惶不安,哭声也不由压低了些。
阿喜轻咳几声,努力的蜷起身子,以供沈蓁舒展些。
“夫人,可怎么办啊?”
沈蓁能感觉到阿喜握住自个袖口的手在不住颤抖着,她垂眼便从阿喜眼中辨出一些惊惶失措来。
其实,沈蓁也理当是怕的。
这吴老三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瞧着模样也没准备留活口。
到了这个时候,临了沈蓁想起竟是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来。
大仇未报,她不能死,至少不能这般死。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蓁抚着小腹。
“闭嘴!”那吴老三许是听到动静,狠狠几个巴掌拍在马车上。
原本便算不得牢固的马车,再来几下,只怕就要当场散了架去。
马车行进速度极快,十分颠簸,沈蓁几乎是靠半蹲着,方才没能顶到小腹。
待到沈蓁被揪下马车时,两腿已经酸软,几乎是要靠着阿喜方才能站稳。
“搜身。”那吴老三凌厉的眼神在他们几人身上打了个转,巴掌一抬,便当即有人扑到跟前来搜身。
这山寨之中都是青壮年男子,沈蓁打眼望过去,竟是没有一名女子,就连年过半百的妇孺都没有一位。
“别碰我!”李舒兰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即惊惧的连连往着她娘身后缩。
她这副模样,反倒是惹恼了那替她搜身的男人,那男子低声啐了一口,一巴掌就将人扇了个浑浑噩噩。
太守夫人当即将人护在了身下。“有话好好说,求壮汉饶命。”
“你男人当初屠我山寨时,怎么没有半分手下留情?”那男人狞笑一声,一把揪住了太守夫人的发髻,将人甩到一旁去。
太守夫人忍着痛处,一把抱住了那男人的脚。“求壮士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冯四!”
冯四低声啐了一口,打眼扫了几眼,只一把在那堆人里头揪出那个换了李舒兰衣裳的丫鬟,揪着就往着屋里头拖。
“不要!救命!”
那丫鬟挣扎起来,可她身上本就带了伤,挣扎起来,于那冯四便如同那小猫抓痒没两样。
太守夫人护住了自个闺女,对上那丫鬟求救般的双眼,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只偏头躲了开去。
凄厉的惨叫声从紧闭的房门里头传出。
“夫人救我!”
阿喜吓得蜷缩在沈蓁的身边,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惊惧之时竟然还下意识去捂住沈蓁的耳朵。
有了这么一出,再也无人敢出声,只安安静静的让人搜了身去。
许是沈蓁那面上的伤疤所至,搜她身子的男子只是粗略的扫了一遍,倒也没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夫人。”阿喜紧紧的贴在沈蓁身上,凑在沈蓁耳边低着声音道。“莫怕,定然没事的,王爷定然会来救我们的。”
沈蓁细细的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
这山寨建在山涧,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瞧着这模样,后山定然还种了不少瓜果蔬菜,大可自给自足。
若非是用巧计,只怕是消耗再多兵力,也没法子一把将其拿下。
这山寨占据了天然的地形,是妙处也是害处,这山上灌木极多,若是换了个心狠的,直接一把火将烧了。
便是那山寨得于幸免,时间久了却也坚持不住。
只是这乃是伤天害理的法子,怕也没有几人敢用。
这三面皆是悬崖峭壁,只有一面出路,那一路经过清理,却又十分空旷。
只怕还未逃出生天便被人发现了。
天色昏暗,山风梭梭,寒意灌入这四处漏风的屋子,冷的人手脚冰冷。
“嘭。”破旧的阁楼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那丫鬟衣裳不整的被人从门外丢进来。
阿喜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靠在沈蓁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沈蓁听到动静,悄然睁开眼俩,便瞧见太守夫人颤抖着唇,挪到那浑身上下没有几块好肉的银杏跟前去。
“银杏。”太守夫人眼泪簌簌而下。“你受苦了。”
银杏艰难的睁开眼来,瞧清楚蹲在自个面前的是谁,眼神之中直射出仇恨的目光。
“银杏,我会记着你今儿...”
“滚开。”银杏撕心裂肺的吐出一句话,只是她喉咙早已叫的哑了,声音跟破铜嗓子似得。
沈蓁听了半晌,只能勉强辨出两个字来。
“发生什么事了?”阿喜被生生惊醒了,听到动静不由打了个机灵。
“那冯四一个举措,便让她们主仆几人离了心。”沈蓁长叹一口气,打眼扫了那角落里头原本侍候在母女两人身侧的几个丫鬟。
忠奴,忠奴,也得是主人家恩慈,奴仆才能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