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耳力?”阿喜狐疑的盯着那道士瞧了半晌。“你这道士莫不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怎么这般胡说八道?”
“阿喜,莫要无礼。”沈蓁斥责了阿喜一句。
“夫人,我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这能同耳力有什么干系?”阿喜越瞧着面前这位道人就越靠谱,在她瞧来,得道高人怎的也该是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
而眼前这个,却是同那仙气飘飘碍不上半分的边,也难怪阿喜会对这人如此抗拒,生怕沈蓁被人哄骗了。
“夫人,这香囊里头也不知晓是放了些什么东西,您现下身子骨可不比旁的。”阿喜只道。“您不是最喜欢白姨娘送的那个香包了吗?”
“这个破香囊怎的能比得上白姨娘亲手绣的那个?”
被阿喜这般指责,那道士也不恼,不疾不徐道。“耳聪则目明,六感通达。”
“那眼前若是蒙了雾,分不清辨不明,道长又觉着该如何?”沈蓁将阿喜按住,面上只含着笑,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道士挥了挥手中浮尘。“不破不立。”
“况且夫人心中早有盘算,又何须多此一问?”
沈蓁只躬身做礼。“多谢道长指点迷津。”
沈蓁让阿喜取了几粒碎银子,又换了个藏蓝香囊搁在身上。
“夫人,你同那道士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阿喜跟在沈蓁身后往着这寺庙后院走。
今儿个乃是那李舒兰相看少年的好日子,沈蓁本是不想搀和进其中,毕竟她不过是个假冒的远房嫂嫂罢了。
好与不好都轮不上她说嘴,这活计也不是个好活计。
只是太守夫人太过好客,只说她身怀有孕需要在外头多走动走动。
沈蓁倒也不好拒绝。
“往日里头叫你少瞧瞧那些话本,沉下心去瞧瞧别的。”沈蓁与阿喜拌了两句嘴,便在丫鬟的带领下进了后室。
这娘子庙算不得大,想来是太守夫人早早便打好了招呼。
李舒兰正巴巴凑在那屏风后头往着外头瞧,也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
就连沈蓁走的近了也毫无所觉。
太守夫人正同一名贵妇人笑谈着什么,旁边站着个锦衣玉冠的年轻男子,容貌周正沉默寡言,一瞧便是十分敦厚宽容之辈。
“瞧着倒是十分踏实。”沈蓁声音虽轻,但李舒兰却仿若是被沈蓁吓了一跳,吓了退开几步。
若非是阿喜眼疾手快的将那屏风扶住了,险些被李舒兰给撞倒了。
“嫂嫂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眼见着这里闹出来的动静已经让一屏之隔的人有了反应,沈蓁只有悄悄然同李舒兰退了出来。
“瞧着妹妹有些心神不宁的,可是这心里头已经自个拿好了主意?”
李舒兰下意识摇着头摆手。“没有没有,嫂嫂莫要误会才是。”
“我只是第一次,故而才有些心神不宁的。”李舒兰说着便娇羞的低了头。
沈蓁也不戳破李舒兰的心思,只是暗示道。“我虚长你几岁,觉着里头那少年郎虽说稚嫩,却是个沉稳可靠的。”
李舒兰愤愤抬头瞧了沈蓁一眼。“嫂嫂倒是说说,不过一面,嫂嫂怎得知晓他憨厚踏实了?”
“即是你父母挑选的....”
前头留着看守的侍从连滚带爬的跌到两人跟前,将沈蓁还未说出的话给扼住。“你这是?”
那侍从或许是慌了,竟是毫无礼数的扯住了李舒兰的裙角。“小姐,快些躲起来,前头闯进了一群山贼,见人便抓。”
李舒兰训斥的话堵在喉口,登时吓得一张小脸苍白。“他们为何出现在此?”
“大人上任让人去俊平山剿了数次匪,俊平山那群土匪早就对大人心怀不满了,若是今日小姐落在他们手里头....”李舒兰许也是猜想到了这其中的关撬。
也顾不上细想拿俊平山的土匪是哪里来的消息,竟然来的如此快。
李舒兰的步子快,沈蓁到底是怀有身孕,不可能如同她一般疾行。
只能艰难的拖着步子跟在李舒兰进了殿。
原本说着话的两名夫人,被突然闯进门来的她们下了一跳。
“兰儿,你怎么?”
太守夫人方才开口,李舒兰便吓得一把缩进了她的怀抱。“娘,俊平山的山匪杀上山来了,怎么办啊?”
“什么?”
沈蓁先命着阿喜将供桌拖到门口堵住,回过头对上太守夫人万分忐忑的双眼。
“夫人无需担心,水来土掩,指不定那伙山匪,不过是求财罢了。”
太守夫人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笑来,沈蓁清晰能瞧见她环住李颤抖着的手。
心道此事怕有内情,否则,太守夫人怎么会有如此表现?
“我初来乍到,倒也不知晓太守同那俊平山上的山匪有什么仇怨?”沈蓁嘴里头虽如此说,心头却微动,想到之前那奇奇怪怪被应是堵了的山道。
若非是因为那山道,容煜原本决定去的乃是乃是崇州。
两地虽说相邻,却着实隔了些距离。
当初沈蓁便觉着奇怪,怎么容煜日日夜夜领着人去瞧,那山体滑坡非但没有半分缓解,竟是越发严重。
恐怕她们来这祁阳,甚至她今日陪着李舒兰上这娘子庙求平安,都是在人的意料之中。
这娘子庙虽香火旺盛,可是屋檐瓦砾都是以前的老样式。
“里头的人若是乖乖出来,待会儿可或许少受些皮肉之苦。”伴随着威胁声,房门被人提的轰轰作响的,阿喜仿若是要被人硬生生的踢走似得。
“李夫人,我们知晓你在里头。”
“我们今日既然是上了山来,那便是坐好了万全的准备,你也莫要心怀侥幸。”伴随着一声娇俏的惊呼惨叫,那粗矿的男声冷声叫道。
“太守大人不是爱民如子吗?夫人若是我数三个数,您还不乖乖出来。”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太守夫人脸色煞白,终于开口同那人说了第一句话。“你想要做些什么?”
“外头那些香客尽数都是无辜之人,你们怎么能滥杀无辜?”
“无辜?”那男人嗤笑一声。
“李大人设计我们俊平山时,也没见说放过我寨子里头那些老弱病残。”
“我们可是山匪,不讲这些江湖道义,我一向说话算话,若是三个数夫人还不出来,那就莫要怪我了?”
“三、二。”
“一。”
伴随着一声惨叫,沈蓁隐隐透过那朦胧的缝隙,瞧见那高大粗狂的男人手起刀落,当真一刀便将手里头抓过来的那名女子抹了脖子。
“娘,娘您不能出去!”那边已经同自个贴身丫鬟互换了衣裳的李舒兰一把拉住太守夫人。
“那吴老三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您要是就这么出去了,那怎么得了?”
李舒兰落下泪来,惶惶不安的死死拉住太守夫人的衣角。
便在她们纠缠之中,外头那吴老三又抓了一个人在手中,数起数来。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