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厕。”沈蓁淡淡应了一句,阿芸便殷勤的上前来扶着沈蓁,替沈蓁引路。
沈蓁倒不挣扎,只是随着她去。
“你做什么?”沈蓁眼见着阿芸竟是直接跟了进来,面色十分难看,她瞪了阿芸一眼。
“夫人现下的身子重,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王爷是会责怪我们姐妹的,还望姨娘赎罪。”阿芸面无表情。
“出去。”沈蓁蹙眉道。“我又不是病弱的走不动道,还犯不着要你在旁边伺候。”
阿芸犹豫了片刻,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蓁一瞪,只得退了出去。
待到阿芸听话的退了出去,沈蓁方才摊开掌心,只见她指尖夹着张纸条,她摊开细细一瞧,当即双眸明亮了几分。
“姨娘?”
阿芸侧耳倾听了一阵,发觉里头竟是许久无人应答,她当即面色大变,推开半掩的厕所,却不料想,脚下竟是踩到圆润的臂环,一个踉跄当即滑了一跤,还不待她堪堪稳住身形。
藏于门口的沈蓁抬脚就是狠狠一踢,一脚将阿芸踢了个七荤八素的,径直晕了过去。
沈蓁当即扯下阿芸的腰带,挂在门栓上,轻轻从外头把门栓勾住锁上了。
......
“王爷。”韩内管凑到容煜跟前,低声道。“前头留守的侍卫传话回来,说是沈氏拿了王爷你的令牌,坐着马车出府去了。”
容煜听闻此话,下意识伸手一摸,果然令牌已经不翼而飞。
沈蓁竟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从他的身上,将令牌摸走了,容煜脸色陡然难看了几分。
“王爷莫急,属下已派人去追了,不过是半刻钟的功夫,沈氏理当还未走远。”
容煜沉声道。“阿芸她们做什么去了?”
韩内管脸色古怪,低声道。“阿芸被反锁在如厕里了,瞧着理当是被沈氏趁乱给打晕了。”
“好!好!当真是半分都容不得松懈。”容煜咬牙切齿道。“让阿承去把她给本王抓回来。”
长公主的意思,沈蓁都能瞧出,容煜又如何会不知?
只是他这边还未想到如何将沈蓁护住,那边沈蓁却又来了这么一茬。
“去查查,到底是谁。”
容煜的座驾,虽不是千里马,脚程百里却是绰绰有余,一路急行,沈蓁竟是丝毫未曾感到颠簸。
沈蓁垂眸,不断的摩挲着指尖夹着的纸条,猜测着这边到底是谁帮了她一把,又替她早早便准备好了马车座驾。
反常必有妖。
沈蓁推开半掩上的楠木车窗,这马夫倒是技巧娴熟,便是在这繁华街市上纵马疾行,竟还未惊到过路之人。
穿出这条成武大街,便是北门,沈蓁若是任由其出了城,怕是便落在那人手里,任人鱼肉了。
沈蓁警觉的抚了抚藏于袖间的匕首,打算寻个机会,将这车夫解决了,趁机离开。
待到马车行到外城,一条寂静的羊肠小道上,沈蓁按着自己的小腹,正欲装作腹痛,陡然眼前寒光一闪,她下意识伸手挡了片刻。
锐利的长尾箭破空而至,擦着沈蓁的细长的手腕呼啸而过,猛然钉在了车壁上。
沈蓁吃痛的缩了缩身子,那尖锐的箭羽在她手腕上擦出一道细长的豁口,艳丽的血色顿时渗出。
便在这片刻功夫,呼啸的长尾箭接踵而至,顷刻之间便将这马车扎成了一个刺猬,根本不给沈蓁片刻喘 息的机会。
噗嗤一声中,驾车的车夫砰地一声被箭羽贯穿,鲜红的血色顺着射进车厢内的箭头,滴答滴答的流着鲜血。
沈蓁骇的脸色苍白,当机立断的趴到在地。
箭雨破空之声方才淡去,沈蓁面上神色却越发苍白几分,她趴在马车上,能够清晰听见外头传来的脚步声。
伴随着重物落地声,车夫的尸首已被人拖走,沈蓁一眨不眨的瞧着那被打开的车门。
手持着刀刃的黑衣人瞧见半趴在马车车壁上的沈蓁时,眸光一厉,下意识脱口而出。
“怎么只有一个女人?”
用的却是干瘪的泠国语,沈蓁仔细观察发觉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目光狠辣,带着北方黱国的独有气质。
而容煜常年镇守泠北关外,杀了不知多少屡屡犯禁的黱国人,两年前黱国来势汹汹,敌国将领却被容煜斩于阵前,容煜一战成神。
容煜一鼓作气领军长驱而入,直逼的黱国人割地赔款才肯作罢。
两年前黱国来朝,而沈蓁同那黱国来使见过数面,这等特殊的气质,却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王爷还在公主府内,恐怕晚些时候才会出来。”沈蓁心头大惊下,当即明白过来他们意图何为。“若是你们意在厉王,大可利用我,达到目的!”
那黑衣人心有意动,却警惕的打量了沈蓁几眼,眼见着沈蓁容色虽毁,但是小腹微凸,出门又坐着的乃是容煜的亲驾。
当机立断的伸手便将沈蓁从马车中拖了出来。
沈蓁被揪住发髻硬生生的拖了出来,她头皮发麻,觉着若是她不配合,下一秒这人的刀恐怕就要斩到她的脖子上了。
沈蓁先前虽想对那马夫下手,不过是瞧着那马夫不过是寻常男子罢了,与这身高九尺一瞧便是十足十的练家子显然不同。
她还没到想寻死的地步,只要这人不上来就砍她一刀,这些小折磨,都是在她的忍受之间。
那黑衣人如同拎着小鸡崽似得,将沈蓁拎下马车,便往着一旁一丢,叽里咕噜的对着那领头的蒙面男子低声说了些什么。
“你是何人?怎,怎么在厉王的马车上?”得到蒙面男人的首肯,壮硕的黑衣人用着蹩脚的泠国语问。
“厉王乃是妾身的杀父仇人,又欺我貌美,抢占民女。”沈蓁捂住小腹,恨声道。“我今日串通了马夫,便是想借机逃出京都,若是诸位想要刺杀厉王,大可利用妾身。”
“妾身现下怀有他的孩子,虽做不到手刃仇人,却愿助几位壮士达成所愿!”
沈蓁说话之时,那蒙面男一直盯着她瞧,上上下下打量沈蓁的目光,让沈蓁如芒刺背坐立难安。
沈蓁自以为话说的滴水不漏,毕竟除了隐了一些细节,但是她对容煜恨之入骨也不是假意,却不想那蒙面男竟是巴掌一挥,壮硕的黑衣人当即扬起刀。
“慢着!”那黑衣人根本不理会沈蓁的垂死挣扎,去势丝毫不减。
沈蓁躲无可躲,只能尽力避开要害。
砰的一声,落下的刀被一柄长剑挡住去势,沈蓁自觉额角冷汗涔涔,那刀离她太近,她险些便要血溅当场。
下一刻,沈蓁便被人从地上捞到疾驰的马匹上,因为动作激烈的缘故,颠簸到沈蓁的小腹,沈蓁当即疼的冷汗直流,腹痛难忍。
利刃撞击声,引的面色惨白的沈蓁下意识回头望去,却只见不知何时冒出的四个黑衣人,与先前险些将她斩首的那一批人打至一处,正打的焦灼。
先前那一批黱国人,意在容煜,沈蓁只是其次罢了,故而也没有尽力同后来的人拼杀个你死我活,且打且退的护着那蒙面首领。
而那蒙面男人冷冷望着她们马匹离去的方向,手中长弓缓缓放下。
显然先前被挡下的那一箭是他射出的,只是一击不中,他知晓这个距离怕是没法了。
似乎是察觉到沈蓁的不适应,沈蓁身后的面具男子伸手将沈蓁调换了一个方位,将她拎坐在马匹上,却死死扼住了沈蓁的喉口,不许她回头。
像是被烟熏过而喑哑的嗓子十分难听。
“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