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客厅里，韩夫人和顾老夫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她的身上。 两人脸上的笑容，也几乎在瞬间收了起来，特别是顾老夫人董继梅的目光，阴测测地，带着十足地怨恨。 她的头发从知道儿子去世的那天，一夜之间全白了，如今梳理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冷漠和肃穆。 “你果然藏在这里！”她依旧坐在那里，冰冷的目光却将陆瑶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韩夫人说陆瑶在这儿的时候，她还不相信来着，此刻却只觉得打脸。 她盯着陆瑶的目光，带着冰冷的审判。 陆瑶垂着眸子，尽量去忽视对方怨毒的目光，轻声说：“回老夫人，是……是先生让我待在这里的。” 冷静一点，陆瑶，只要老夫人开了口，就能滚蛋了。 所以，她现在巴不得老夫人赶紧赶她滚。 “胡说！”这次却是韩夫人激动地开口反驳，“明明是你恬不知耻，勾引顾先生，要不然，顾先生怎么将杀父仇人留在身边，他都是被你这个狐狸精给蛊惑了！” 董继梅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戾质问陆瑶：“她说的是真的吗？” 陆瑶腿肚子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有些畏惧，哆哆嗦嗦道：“不……不是这样的，老夫人，我从没想过勾引顾先生。” 董继梅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修长的眼眸低垂着，眼底的凶光和厌恶几乎没有隐藏，讥讽出声：“谅你也没这个胆量，一个杀人凶手，还以为配得上城白？” 陆瑶心尖儿一阵紧缩，生出几分酸涩来。 她连喜欢都不配拥有吗？ 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不配得到爱情和喜欢了？ 只不过是不配得到顾城白的喜欢罢了。 韩夫人不打算这么善罢甘休，继续挑拨道：“老夫人，你可千万别听她狡辩，她这般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的人，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城白这么优秀的孩子，不能跟这种女人厮混在一起毁了！” 董继梅心底突地一跳，她已经失去了儿子，自然不愿唯一的孙子，再跟凶手掺合在一起。 她绝不允许这个女人毁了她的孙子。 董继梅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命令道：“滚过来！” 从进来开始，陆瑶一直将自己表现得很懦弱，很不堪一击，就是想让董继梅厌倦她，让她滚。 现在听到这话，她身子却还是哆嗦了一下，面对顾城白的时候，她只有怨和生气，怨顾城白不信任她，生气顾城白羞辱她。 可面对董继梅…… 这个从小就不喜欢她的前辈，她是打心眼儿里敬畏和害怕的。 “怎么，我老太婆说的话，已经这么不中用了吗？”陆瑶一直不动，董继梅嗓音很沉，眼底阴鸷怨毒一闪而过。 陆瑶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不是的……” 董继梅却心生不满：“我让你滚过来！” 陆瑶犹豫了两秒，指尖仅仅攥紧了，掌心一片刺痛。 扑通！ “老夫人……”她直接双腿一软，跪在了她们面前，“我知道你恨我，我之后肯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出面污你的眼……求你放过我。” 韩夫人心有不满：“装模作样的，像谁要吃了她似的。” 董继梅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向陆瑶的目光充满了厌恶：“我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而已，你不必一副我要杀了你的姿态，我可做不到你那般铁石心肠，好好的人说杀就杀了！” “也怪我那可怜儿子心太软，将你这个丧家犬领了回去，怕你在外面饿死，怕你受人欺负，给了你一个家，结果谁成想，养成了白眼狼！” 董继梅越说神色越冷。 她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陆瑶，满是皱纹的手指踪迹戳着陆瑶的额头残忍道：“你不是应该躲得远远的，你是该死，该去偿命你知道吗？” 陆瑶就知道，老夫人肯定会旧事重提。 换了平常，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去解释。 可现在陆瑶却跪在地上，任人咒骂。 她不想解释，只想用沉默激发董继梅的怒火，让她彻底爆发起来，然后赶走自己。 她想得很好，可她没想到董继梅会突然发疯…… 她先是蹲下来，颤颤巍巍地两只手捧着陆瑶的脸颊：“看看你这张无辜的白莲花脸蛋，是我儿子一点一点养出来的，你怎么就忍心呢？” “老夫人……”陆瑶有些害怕了，她觉得董继梅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她的嗓音有种让人瘆得慌的温柔，抚摸陆瑶脸颊的动作也是十分轻缓，就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那般。 陆瑶下意识想躲，紧紧盯着董继梅那双浑浊深沉的眼，求饶道：“求您先放开我……” 现在的董继梅，让她从心底里升起恐惧。 陆瑶在疯人院，见过太多精神不正常的人，她隐约觉得面前的人，也不太对劲了。 “放了你，怎么可能呢……”董继梅捧着陆瑶脸的手开始用力挤压她的脸蛋，阴测测道，“我放了你，谁放了我那可怜的儿子，你就不该存在你知道吗？” 陆瑶脸被她捏得皱在了一起，整张脸都变形，疼得她绝对董继梅要这么将她的脑袋捏碎。 “不……不要！”陆瑶说话变得更加艰难，嘴都变形了，“放开我……求你。” 董继梅捏着她的脸，脸离陆瑶的眼睛很近，陆瑶清楚地看见她脸上暴虐的疯狂，实在让人心惊。 她想躲，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挣脱不开，这跟她之前预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董继梅最多羞辱她几句，就会让她赶紧滚的。 董继梅阴沉冷凝的眸子锁定陆瑶，嘴角的笑容冷得透骨：“你就应该跟你爸妈一起死，如果你也死在那场车祸里多好，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陆瑶已经忘记自己的爸妈长什么样了。 她的脑袋因为董继梅的这句话，变得钝钝地疼，视线完全模糊了，只下意识发出一声含糊不清地呼唤：“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