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予姝也来了,顾城白把动静闹得太大,圈里人几乎都知道他在找权威的心脏科大夫。 她到的时候,看见顾城白一个人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曲着腿,指尖燃着一点猩红。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漠然冷戾,竟谁也不敢提醒他不准抽烟。 “城白哥……”韩予姝小心地走过去,试图将他手中的烟头抽出来。 却被躲开了,顾城白侧身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你怎么来了?” 自从摔下山崖那天开始,韩予姝回了韩家,顾城白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如今见面了,神色中也不见丝毫欢喜。 韩予姝心里不是滋味,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听说……陆瑶出事了,就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顾城白转过身去,韩予姝清楚地看见他后颈处的鲜红的抓痕,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轻易不会有人能近顾城白的身,也不会有人伤到他,所以那个抓痕只能是一个人留下的…… 韩予姝藏在身后的手,指甲用力攥进掌心里,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藏不住。 陆瑶,陆瑶! 这个女人,最好挺不过来,就这么死了是便宜她了,可也一了百了! 顾城白像是有些疲惫,脸色很差。 韩予姝装似无辜地问了一句:“城白哥,你还是这么关心陆瑶,伯父的事,你是不是已经放下了?” 顾城白本就有些阴沉的脸,听到这话越发冷凝。 他微眯了一下眼睛,明明还是那么随意地靠在那里,整个人都气场却是完全变了。 韩予姝觉得有无数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涌出来,一下有些许不安:“我说错话了吗?” “城白哥,伯父的事是不是跟陆瑶无关,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快就……” 跟陆瑶掺和在一起了。 她没把话说完,可就是这样欲语还休才能更刺激着顾城白。 有些事,点到即止。 韩予姝却还没说完,自顾自地继续说:“城白哥,虽然我跟你有婚约在身,可如果你喜欢陆瑶,那我愿意退出。” 她语气诚恳,仿佛这些话都是真心。 顾城白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韩予姝身上,淡漠地,压着不买到底开口:“你想多了,没有人能动摇我们的婚约。” 这是顾香甫的意思,所以哪怕他并不喜欢韩予姝,他也会去做。 韩予姝悄悄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放心。 陆瑶如果一直在顾城白身边,谁知道之后会生出什么变故,最好…… 早点解决掉这个女人。 所以韩予姝提议道:“城白哥,要不然你就原谅陆瑶了吧,就算她有罪,她现在也算赎罪了,你放她走吧?” 顾城白脸色顿了一下。 他抬头起,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眼神晦涩不明:“陆瑶有没有赎清罪,只有我说了算。” 韩予姝说了不算,他不会这么放陆瑶走。 韩予姝咬紧了牙关,到底是没有赎够罪,还是你舍不得放她走。 这句话在她嘴边盘旋了半天,却终究不敢说出口。 她还想说点什么,手术室的门却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简单说了情况:“顾总放心,人抢救回来了,只不过以后,尽量不要刺激她,而且建议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刚刚做了手术,肯定是不能受刺激的。 医生离开后,墨琛才从里面出来,他刚刚主要是协助。 “现在还不能进去。”顾城白想要直接进去,被他拉住了,墨琛疲惫地摇了摇头,“人是抢救回来了,可也只是吊着一条命而已,老白,说句不该说的话。” 许是知道陆瑶脱离了危险,顾城白难得有了几分耐心,没有阻止墨琛说下去。 “以后,少折腾陆瑶一点吧,我知道你父亲的事你不可能轻易过去放下,可陆瑶……这种事如果在经历一次,她可能连抢救都用不着,直接去见阎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身体……” 已经这么不堪一击了吗? 顾城白只觉得喉咙像是堵着一层层棉花那般,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怎么都问不出口。 墨琛也不想多说,而且也顾忌韩予姝在场,所以点到为止,很快就说:“等下护士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探视,我先走了,累了,回去补个觉。”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到走廊的时候,却又停住了脚步:“对了,还有一件事……” 墨琛开了口,却又深深地看了韩予姝一眼。 野营那天后,虽然墨琛选择站在了韩予姝这边,心底却又对她生出来几分怀疑和疏远。 要真按照从前论起来,韩予姝本就不如陆瑶跟墨琛亲近。 韩予姝是何等聪明的人,只墨琛犹豫了那么一下,她就明白了,落落大方地理了理鬓发,得体道:“你们先聊,我下去转转。” 等她走了,顾城白才问:“什么事?” 墨琛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口说了:“陆瑶在手术中意识……清醒过好几次,每次嘴里都在叫一个名字。” 顾城白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不用墨琛说,自己就说出了那个名字:“小柔是吗?” 他越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可是陈一去调查却迟迟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就像这个人,是陆瑶自己臆想出来的那般。 墨琛微微挑眉,正色道:“原来你知道她的存在,这个人,必定对她很重要,你不是想知道陆瑶为什么会得心脏病吗……或许找到这个人,你就会找到突破口。” 顾城白隐隐觉得,如果他真的查到这个人了,或许得到的,不止是这个消息。 可他却突然有些畏惧,不敢去深查…… 这样一个被陆瑶放在心尖上的人,到底陪她经历了什么? 墨琛走后,医院的走廊一下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却不是顾城白,以往想要的那种无人打扰的安静,而是透着浓浓的压抑,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等到护士说可以进去探视的时候,顾城白才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脚。 他进了病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陆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