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是梦是幻(3)

书名:我本学渣 作者:旭空 字数:1284114 更新时间:2023-08-23

  判官:“那席王村当初修小庙时,只因那年村上得病去世人较多;无甚要求,只求能禳灾祸祈福即可。那匠人于年画中寻找,想寻阎罗王或钟司律(钟馗)的画像——也行,钟司律本就掌管惩罚违法鬼卒之职。谁知看到俺的像,以为是钟司律,塑了金神。俺也享受了几柱香火。只是小庙处僻乡之外、现世之人又只追熙熙之利来利往;十几年来小庙无人修管,逐渐破落、俺之金身也快坍败。亏之贤弟重修庙宇,又力排众议舍观世音大士之金身、重塑愚兄俺之身,且将庙地变为每年庙会之所;使俺能多享供奉之香火、天庭之民意考律上又记愚兄之一笔,短了日后升迁为上界神仙之日程。本打算今年十五月圆之时,邀贤弟来府中一坐;然后日中秋之夜,上司阎罗王又集阴司官员共酒宴;故而提前两天,今日邀弟前来,把酒言欢以表相谢之意。”

  四毛至此恍然而悟。此时心中放松,不羁之性又发,笑着问了心中疑问,称呼道:“那仁兄,既然天庭阴司的神鬼都可升贬,咋天上的神仙都仪表堂堂的、阴曹的鬼神都这般相貌;咋没见升到天上的神仙有这样相貌的?”

  判官大笑道:“你是说都凶神恶煞一般吧——”

  笑毕了,说:“皮相的幻化易,重要的是心境;升了天庭神仙做好了自己轻松的本职,有那游山赏花、渡化为善的时间,怎不心舒面缓、笑颜常在的;在阴曹地府,你便是化身为翩翩玉树临风之貌,每日面对那些十恶不赦之徒,桩桩件件述问责审,也不由你不眉立目眦;再者对之,恶相更易使其惧伏矣!”

  判官举起杯来:“来,贤弟与愚兄先尽此杯,以表愚兄相谢之意。”

  四毛看那杯中酒,只见墨中泛绿之色,而且十分混浊。心中有些犹豫勉强,手还是伸过去端起了杯。

  判官似能看穿他的心思,笑道:“贤弟不必疑虑;俺阴曹也有那延年益寿之酒,但俺也不敢违律与你的;这三杯浊酒,凡人喝了有养肝明目之功效,便是活到八十也可耳聪目明,倒是不打紧的。”

  听话逮音;四毛心中一喜——听这话自己最少是可以活到八十的。

  奇怪,那墨绿混浊之酒到了眼前,从上望去,却是可望到底的。管他难喝不难喝,总之是有益处的——最主要的是判官的一番美意不能却。

  “贤弟请——”判官说完,一手端杯、一手袍袖掩了那虬髯之口,慢仰首一饮而尽。

  四毛闭了目,将杯中酒送入口中。入口一种涩浊之感从口入肠;然而进入肠胃中后,便化成了一股沉郁馥香之气,向四肢百骸散去,极为舒泰;片刻间便有熏熏然飘飘欲仙之感。

  判官已给自己重自斟了一杯;笑道:“咱们先畅言几句,弟乃凡人,这第二杯须隔一刻之后方能再饮。”

  他端杯自饮一口:“人为凡间万灵之首,万道轮回其中有部分是愆业之报,比如父子、夫妻之类,再其余的就看各人修为;此生为的孽,总有相报之业;此生施的恩,也总有相偿之时——”

  四毛身子虽飘飘然,但头脑清醒。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祥解一下?”

  “好说。”判官举杯侧向西转:“这厢望来。”

  四毛也将身子转过;只见判官袍袖一挥,只见西边岭壁上现出淡淡的云雾来。

  再看,云雾中天寒地动漫天飞雪,在这飞雪中一人背着竹箱伛首正艰难前行。这景象在这云雾中清晰如电影一样。

  那人是个青年书生;头戴布方巾,身穿月白旧布袍罩一破旧夹衣;虽好在凛烈的寒风并非迎面吹来,但斜刺吹起的西北风卷着漫天飞雪,也使他行路艰难。风起处单袍吹起,露出里面的单裤裤身紧贴、裤腿摆动,下面一双旧布鞋。苍茫茫白雪铺地,还不能快行,怕不小心踏入泥泞之处。

  走一程,那书生站住整一整肩上之竹带;抬起头,望一望前路。

  四毛不禁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因为那书生正是自己,只是清瘦文弱了好些;此时因寒冻,一张清秀白晰面孔成了青色。

  看一眼判官,正悠然自饮;知四毛心里所想,向他道来。

  原来画中之“四毛”是宋时长安城郊的个穷书生;寒窗苦读十几载,平日里以私塾十几个小学生,赖得谋以糊口御寒的衣食;因贫还未娶妻。到当朝英宗手中,改变了前朝科举制度,将一年一次的科考,改为三年一考;有利有弊,利是取消了原在本府的省试;而是只要过了乡试的秀才,就直接可到都城洛阳进行省试——只要中了不管后面的殿试中与未否,都可有官做了。弊端是秀才们的省试要千里迢迢赴都城洛阳;况且还改为三年一次。

  于有钱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对穷秀才们来说这是弊大于利的——先是改为三年一次的“春闱”;再就是千里迢迢花费不是个小数目。所以有些偏远云贵川的穷读书人无柰只好放弃了自己不舍的梦想——因为之前在本府州省试,考中后中举;一些乡绅官员见你有了前途,便会资助你后面的赴洛阳之考。而现在谁会凭白资助你一个秀才呢?

  “四毛”寒窗十几年,自忖经纶满腹,长安到洛阳虽路远,但并不用逾越崇山峻岭;自然不能放弃这明年就到三年一次的“春闱”。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家当、包括还能卖几个钱的棉衣,不过换了一两三钱银子。这不说到洛阳后的住店、应试之物等开销,连路费都差得远。令他感动的是,所教的那十几名学生家长,富一点的多资助些、贫一些的少资助些;集体替他筹了十几两银子,助他赴京赶考。“四毛”感动,眼含热泪,作揖鞠躬、一揖到底长长不起。

  前面就到了黄河渡口。

  漫天风雪中,岸上一只被冻住的白雪覆盖显出轮廓的木船,离它十几米外一间小草屋;被冻住的河面被飞雪覆盖着,只是因为有地形的落差才显出河面的轮廓来。

  看到了那间小草屋,“四毛”身上长了精神,加快了步子向过赶去。

  来到了木屋前;一扇木门闭着并没有锁,上面挂着个换钩子。

  是有人住?还是废弃了的?

  “四毛”从门缝里往里张望了一下;里面相对较暗一些,看不清楚。

  他直身,摘了那钩子;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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