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书记，你会不会头晕？”

　　“这点酒还能醉我？早着呢。”

　　“这可是糯米酒，后劲很大的。”

　　“我就是喝着这种酒长大的，我曾经一次性撂倒三个男子汉。”

　　“那得喝几碗？”

　　“那三个男的每人喝了五六碗，你说我喝了几碗？”

　　“十五到十八碗？！”

　　“没那么多，等他们喝得晕乎乎的时候，我偷工减料了，大概喝了七到八碗。”

　　“这也够吓人的了，算算也有五斤左右了。”

　　“那时候年轻，不知道什么叫酒醉，反正喝多了去趟厕所回来照喝不误。”

　　在从五里村回来的路上，丁一怕蔡燕飞不停顿地连喝三大碗糯米酒会醉，结果发现蔡燕飞书记说起话来没丁点醉意。

　　“你那么能喝，干嘛要提前退场？”

　　“你也是写文章的人，怎么不知道这点道理？文章精不精彩，有没有人看，关键在开篇的几章。我把这头开好了，大家心满意足了，我就应该早撤。再待下去，他们就放不开吃喝。再说了，要是每人都来敬我酒，我喝不喝？三百多人每人敬你一汤匙你都受不了。这个人敬你喝了，后面的你喝不喝？这就容易造成顾此失彼，得罪了人连自己都不知道。当领导，什么场合能一陪到底，什么场合开好头就抓紧时间走人，都是很有讲究的，这你得好好学学。”

　　不用她讲，丁一也知道他必须学，换成是自己，还真不知道这吃饭喝酒，还有这么多学问。

　　蔡燕飞书记一开始，就一大碗一大碗地给大家敬酒，丁一就想，今晚肯定是要背她上楼梯了。

　　仙宫县当地人说的话，男人能喝喝一壶，女人能喝要开坛。意思是说，女人只要能开口喝酒，其酒量都不会比一般男人差。蔡燕飞书记有酒量，丁一是知道的，一桌子人喝酒，大家合起伙来拼她，也不一定有完胜的把握。

　　可是，蔡燕飞书记今天一上来就主动喝了三大碗，这可是跟五十多桌的人在喝糯米酒，随便上来三五个人再敬三五碗，能不喝趴下？

　　丁一正在担心，大家也正开始热热闹闹相互敬酒的时候，蔡燕飞却站起身来。

　　“同志们，今天我特别开心，本来我很想陪大家吃好喝好，实在是手头还有些必须回办公室处理的事情，真对不起大家。为了谢谢你们，请我的秘书小丁再连敬大家三碗，我就先告辞了，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大家一起敬蔡书记！”

　　“我们的蔡书记真是好！我们敬你！”

　　“蔡书记，你忙去吧，我们就替你多喝几碗！”

　　蔡燕飞书记就这样在掌声雷动中退场，那场面真是有点让人热泪盈眶。一位县委书记离开酒桌，人们自动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盖过了戏台上的鼓点琴声，经久不息，这种画面只有电影中看到过伟大领袖出场时曾经有过。这就是一位女县委书记在干部群众中出彩的表现，是不用过多语言去表达就能在干部群众中树立起来的光辉形象。

　　喝几碗糯米酒也能喝出这等水平，丁一佩服的五体投地。

　　丁一送蔡燕飞书记回宿舍，俩人借着酒劲不免梅开二度疯狂一把。

　　“我最近发现你有点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了？”

　　“没有的事，净乱批评人，刚才还不是你自己喘气没力？”

　　“你知道我比你差几岁？你一而再而三地要，早把我掏空了。”

　　“真的？那太对不起了，我可不能再这样玩命了。”

　　“谁怪你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不许偷懒。也只有你能做到这样极致，这种感觉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你……说的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流泪，不哭不哭……。”

　　“傻瓜，这是女人幸福之泪。”

　　蔡燕飞含着泪说着话就把丁一骑在身下，说是要丁一再尝尝这人下人的味道……。

　　喜极而泣，丁一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了蔡燕飞那动情的泪水。

　　女人总是比男人敏感，自从张杨回来跟丁一领了结婚证之后，丁一跟蔡燕飞做起羞羞事来，总好像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内心不免有些忐忑，虽然他也尽量避免让蔡燕飞察觉，最终还是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

　　“刚才你老婆来电话了。”

　　“妈，杨杨说什么没有？”

　　“我告诉她你在四八同学的村里开会，可能回来晚些，她没说什么就挂了。”

　　丁一到家后，黄文若跟他说了这些。这个时候最让丁一心里不是滋味的就是听到张杨已经来过电话了。他心里很希望接到电话，好听听来自不远海岛上的海军舰艇基地的女声。可是他又不希望接到电话，自己刚从一个女人身上下来，就强颜欢笑地给爱人打情骂俏，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心里却打翻了五味瓶，这种自己折磨自己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丁一把炸弹改名高久富倒插门当村长的事，已经告诉了张杨，张杨能想起炸弹那调皮瘦瘦的模样，她知道在炸弹村里开会，晚点回家没接到她的电话，肯定不会胡思乱想什么，可是丁一还是一个晚上没睡好觉。

　　丁一刚掏出钥匙开门，书记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同步响起。这么早，还没到上班时间点就打来电话，谁呀。

　　“喂……？”

　　“丁秘书，蔡书记呢？”

　　“还没到办公室，你打她手机了吗？”

　　“打过，关机。丁秘书，你跟蔡书记讲，我有急事需要向她汇报。”

　　“好的，蔡书记一上班我就跟她汇报，不安排其他事先等着你。”

　　“谢谢丁秘书。”

　　“不客气，柳检察长，再见。”

　　这个时间点蔡燕飞书记应该早到办公室了的，今天怎么还没来。可能是昨晚上有点过了，刚说给掏空了，接着又骑坐桩疯狂……。她虽然看上去白白嫩嫩的，毕竟是四十挂零的人了，做起羞羞事还那么拼命，得去看看，别虚脱了晕过去起不来了。昨晚就那么急急忙忙地走了，多留会儿或泡杯别直参茶给她缓缓神也没有，难怪她会说自己是不懂女人的小牛犊。

　　丁一刚要离开办公室，蔡燕飞书记就进来了，丁一急忙返身将门关上。

　　“怎么啦？”

　　“你看你那眼泡？”

　　蔡燕飞书记脸书上写着的都是疲惫，一双杏眼充满血色，眼隐处明显胀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的表象。

　　丁一推着蔡燕飞书记走到卫生间里的镜子面前。

　　“你自己看，脸上都写了些什么？”

　　蔡燕飞书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回手就来了个海底捞月。

　　“嘻嘻，都是它害的。”

　　“你轻点，我这可不是玻璃球……”

　　“还不快去把我包包拿来？”

　　丁一把她的包包递给她，看到她拿粉饼开始擦脸了，才随手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你快点，县检察院的柳检察长来过电话，说是有急事汇报，他马上就过来。”

　　丁一说完这话后，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来又关上门，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其他同事也都陆续开始上班了，相互打声招呼，你早，早上好。嘴上说着话，眼睛的余光还扫视着来路的过道上。

　　“早上好，柳检察长，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丁一看到又高又帅的柳元晔检察长出现在走廊上，就大声招呼迎了上去。

　　“你好，蔡书记到了吗？”

　　“刚到刚到，我去给你开门。”

　　丁一打开门发现蔡燕飞书记已经坐在办公室后，这才放了一半心。

　　“蔡书记，柳检察长到了。”

　　“蔡书记，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让我茶饭不思地想着你呢！”

　　“当保镖的就会说些文不对题的话，是不是昨晚上在哪儿碰了一鼻子灰，就拿我寻开心？”

　　丁一看到蔡燕飞书记红光焕发，精神抖擞，声调朗朗的迎着柳元晔走了上来，这才把一颗吊着的心完全放下，就忙着给柳检察长泡茶递茶。

　　“你一大早就踩着上班铃声来找我，什么事，快说吧？”

　　“胡章法案有重大突破……。”

　　柳检察长欲言又止，还拿眼睛看看丁一。

　　“小丁，你坐下，把该记的记记。”

　　蔡燕飞书记把刚要出门的丁一叫住了。这有点违反常规，这是对丁一的一种无原则的信任和拔高，让外人看到的是，能跟我蔡燕飞说的事，照样可以跟丁一说。

　　柳元晔检察长冲丁一笑了笑，这种笑也表达了一种认同和赞赏。领导人之间有时候不用过多的语言表达，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有时候甚至是一声不寻常的咳嗽，就能作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胡章法的案件已经拖了一段时间，我们正准备移交县纪委的。昨天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兴宁镇的党委副书记投案自首，这才让案子升级了。”

　　“罗益群？”

　　“对，罗益群，据她交待，她只是参与了整个谋杀案的商量阶段……。”

　　“谋杀案？”

　　听到这话，虽然在预料之中，却也让蔡燕飞书记有些惊讶，丁一也有些震惊。

　　“是的，赖重阳车祸案已经变成一宗有预谋的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