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和少女将钟无悔放到老人睡觉的地方。睡觉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是非常舒适,老爷爷睡觉的地方,就是地上铺着的茅草上面,又铺上一张虎皮褥子。
“他把爷爷睡觉的地方占了,爷爷睡哪里呢?”少女似乎对钟无悔占有了他爷爷睡觉的地方有些不满。
“我嘛,随便找个地方躺躺就行了,他受了重伤,要好好歇息。”老人抚摸着少女的头疼爱地说。
“爷爷今晚看着他,又不睡觉了吗?”少女问道。
“今晚非常关键,这小伙子熬得过今晚,就能活下来,熬不过今晚,我们只好把他丢出去了。”老人平静的说。他似乎把人的生死看得很淡然。
第二天一早,钟无悔无意中轻轻的一声呻吟,将老人惊醒。老人在地上垫了一张熊皮,一整晚就坐在钟无悔的旁边,直到天明,才坐着打了一个盹儿。
钟无悔一睁眼,看见身边的老人,他知道是这位老人救了他,他轻声说了声“谢谢”,但是,他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怎么了?”钟无悔大嚇,忙问道,可是,旁边的人只见他嘴唇动了动。
“你醒了?”那位少女站到他的面前:“我爷爷说,你昨晚醒不来就会死,今天早晨你醒来了,就没事了,我爷爷的医术比巫觋还厉害。”
说完,少女一扭头对老人说:“爷爷,他是哑巴,不会说话。”
钟无悔一听,忙想摇手,谁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痛得他咧嘴呲牙。
老人对他说:“你现在的伤很重,不要乱动。你只要能今天早上醒来,这条命就可以保住了,你先睡一会,等一会儿,小樱去河里为你抓鱼,伤后熬点鱼汤喝,这对你身体的恢复大有好处。”
说完,老人起身走了,现在,钟无悔才知道那个少女叫小樱。
两个人都出去了,留下钟无悔一个人躺着呆想。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昏过去了几天,他只知道,他率军退过河以后,就是楚王反击的时机。他在所谓的“将军专用酒”中,加了不少的药粉,也不知蛮兵们是否上当,如果一切按当初布置的策略发展,说不定现在三国联军已打到方城之下,也可能攻下方城。
这次,精心策划对自己的暗杀,不知是些什么人。如果是庸国的人,楚军现在可能一败涂地,能如此精确跟踪他的人,对楚军的动向不会不知。如果不是庸国的人,而是其他的敌人,那些人又是些什么人呢?
从公子燮、子仪直到潘崇,他树敌已经够多,如果是这些政敌的手下报仇,这次绝不是一次单纯的复仇,而应该是一连串精心策划的一个环节而已。
因为这次对钟无悔的刺杀,不论就时机也好、杀手的身手也好,都非常高明。钟无悔还在担心,如果剪除他的目的是在楚王身上,楚王以后的情况堪忧。
还有,不知道钟府听到他失踪的消息后会怎样,只希望别乱套才好。
正在钟无悔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说:“来吧,喝点鱼汤。”
钟无悔这时才看见那个叫小樱的少女给他端来鱼汤,一阵香味飘来,钟无悔的肚子不觉“咕咕”响了两声。
小樱“格格”一笑说:“爷爷说这次只能喝汤,饿了也要忍。”
看着钟无悔想爬起来,小樱马上说道:“躺着别动,我来喂你,不然,你的伤口一流血又该劳累爷爷了。”
“谢谢!”钟无悔说,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小樱能够感受到钟无悔的感谢之情。
喝完鱼汤后,不一会儿,小樱又端来煮的药给钟无悔细心地喂下。
钟无悔喝下药后不一会儿,老人便在他身上推拿起来,钟无悔内心非常惊骇,老人推拿的循经线路,就跟几千年后中医理论的经络线,没有多大差别。
近半个时辰后,老人才住手,这时,钟无悔和老人,两人都已大汗淋漓。
就这样,在老人和小樱的精心照料下,三天后,钟无悔终于能站立行走了。可是,当他行走时,身上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但是,他感到绝不是身体虚弱的那种软绵。他不知怎么回事,刚一抬头,便迎上老人的眼光。
老人说:“射中你的箭头上有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是,我摸你脉搏的时候,发现你的体内有股常人没有的鼓荡之气。是不是这股气救了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用药慢慢的为你调理,待以时日,说不定会将你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
钟无悔点点头,表示知道。
停了片刻,老人才接着说:“这几天你知道为什么好的很快吗?”
钟无悔摇摇头。
“从我算起,几辈人也只采了一株名叫金钗王的药,这药可解百毒,我用了半株在你身上。虽然你是个哑巴,但是,我看的出,你的人很好,我想把孙女嫁给你。我人老了,担心的就是这个孙女以后怎么办,你愿意吗?”
钟无悔张了几下嘴,又做出写字的样子。但是,老人摇摇头说:“我们都不识字。我只想问你,你愿意娶小樱吗?”
钟无悔指了指自己,想说“我有夫人。”但又发不出声,只好摇摇头。
这时,只听旁边“哇”的一声,小樱哭着跑了,原来她刚刚端药来到旁边,一听说到她的事,不好上前,便驻足在一旁观看,正好看见钟无悔摇头。
小樱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但她一直跟着爷爷生活,每天除了上山采药,就是下河捕鱼和打猎,从未接触过男性。
第一次救助钟无悔,救回一条鲜活的生命,焕发了她内心女性潜藏的爱心,但是这种爱心并非男女之爱的爱情,而是像现在女孩子爱小兔、小猫,由她施与爱抚那样的爱心。可是没想到,这样的施与却被拒绝,小樱的自尊受到重创,因此跑了出去。
钟无悔急得手足无措,示意老人去把小樱追回来,老人摇摇头,脸色也阴沉下来,人也像老了许多。钟无悔忙给老人做手势,他指指小樱跑的方向,又指指自己,然后伸出左手,用指头比划出五的手势。
老人很纳闷,像这么一个哑巴,怎么会有五个像小樱这样的老婆呢?他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便干脆的向钟无悔问道:“别的你都别说,只要你点头和摇头,把小樱嫁给你,你愿意吗?”
钟无悔只好点点头。
“这就对了!”老人这才舒了一口气,高兴的去告诉跑到外面去的小樱。
钟无悔自己苦笑了一下,在这种时候,他可不愿伤害这个少女的心,他想等到毒解以后能开口的时候,再向小樱说明一切,到时候,就看小樱愿不愿意,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会设法好好报答这爷孙俩。
小樱低着头回来了,她羞羞答答的走到钟无悔跟前说:“我去给你端药好吗?”
钟无悔轻轻拍了拍小樱的手背,算是答复。
就这样,钟无悔在小樱家里休养了几天。
尽管小樱的爷爷不惜用贵重的药材为钟无悔解毒,每天为他循经推拿,但是,由于箭头上的毒药过于霸道,钟无悔仍然身绵如泥,一丝武功都发挥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钟无悔也不敢轻易让小樱和他爷爷将他送回王城去,从他们的处世之道上看,这两个善良的一老一小,从未出过大山,他们手无寸铁,如果在路上遇上歹徒,只有送命的份儿,特别是小樱的清纯美丽,更是祸根。
而且,暗中刻意谋害他的敌人,还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找寻他,钟无悔只好准备先躲在这里,养上一段时间,等身体有所恢复再说。
这天早上,小樱刚刚为钟无悔端来熬好的药,还没来得及喂他喝,这时,就见外面撞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人。
那些人一闯进屋里,看见睡在地铺上的钟无悔后,立刻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赶紧拦在他们面前,好似哀求他们一般,道:“你们别吓着他,他是个哑巴。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小姐又遇上大难题了,想要你去帮忙解决。”一个人大声说,然后指着钟无悔和小樱说:“你们都一起去。”
钟无悔很奇怪,找人帮忙还这么牛X,不知他们是些什么人。
一听那些人要钟无悔和小樱和他一起走,老人指着钟无悔对他们说:“这是小樱的夫君,因为在山上被蛇咬了,现在行动不便,这次,就我一个人去算了。”
来人一听楞了一下:“呀!这么快就嫁人了?还嫁了个哑巴,真是鲜花插在牛屎上,寨子里的那头蛮牛岂不是没希望了。”
钟无悔看着小樱,用眼光想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等我回来再跟你慢慢的讲。”小樱细声细语的对钟无悔说。
那个看似头领的人,似有些不耐,说:“走吧,快走吧,别磨磨蹭蹭。”
小樱的爷爷说:“小樱的夫君需要人照料……”
但是,他的话未说完,看似头领的人眼睛一愣,气势汹汹地说:“不行,酋领说了,按照老规矩,你孙女一定要一块儿去。”来人蛮横地说完,又看了看躺在着地铺上的钟无悔:“他行动不便,可以不去,免得误了我们的脚程。”
小樱一听钟无悔不去,便放下心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爷爷说:“只要能让夫君……夫君能安心在家养伤,我跟爷爷一起去。”
说完,她轻轻的抚摸着钟无悔的脸颊,温柔的说:“夫君安心在家养伤,办完事我们明天就回来。为你熬的鱼汤就放在你面前,想喝的时候就喝。”
钟无悔看着她说得很轻松,但是,却掩盖不了她眼中深深的忧郁。
看着这些蛮横的汉子,钟无悔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怎么也不放心让小樱去,他把小樱招到跟前,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小樱,表示出一起去的愿望。
钟无悔现在体力全无,但是,他的脑袋没问题,他怕万一小樱爷俩遇上什么问题,他至少还可以帮忙出个主意。他已经看出,小樱的爷爷一救活自己,便匆匆将小樱嫁给自己这样一个残疾人,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人还想劝钟无悔,但钟无悔执意要走,他钟无悔不放心老人和小樱,就这样,他们三人跟着那些蛮横的汉子一块上路走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去路就在对面山上,可是,走起路来就没那么轻松了。以前,哪怕没路,钟无悔都不在乎这点山路。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走不了多久,便虚汗淋漓,小樱温柔的扶着他在路边坐下歇息,不停的为他擦汗。
不过也怪,那些人在老人未出门前,一个个的凶神恶煞的催促,可是,出门之后,他们也像没事一般,小樱要歇就歇,要走就走。
在不知敌踪,又毫无防卫能力的时候,钟无悔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阿狗”,以防万一。
在路上,钟无悔由小樱扶着他慢慢的行走,小樱少女的体香和耳鬓厮磨的刺激,并未带给钟无悔任何反应。他心中一惊,别是“萎”了!但是,现在不是检验这事的时候。
他只好压住心中的郁闷,扶在小樱的肩上,用手指指那些人,又指指小樱和他爷爷。
小樱也没想瞒住其它人,大大方方的对钟无悔说:“我只听父亲说过,我们原来的国家被楚国灭国之后,我们一家人都逃到这深山。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母亲去找父亲时,遇上南蛮的蛮兵,正在危险的时候,我们现在正要去的部落首领救了我母亲,我父亲武功很高,因此,我父亲答应为部落帮三次忙作为答谢。
另一个比我们大一点的部落首领,看上现在这个部落首领的女儿,要娶她为妻,可是,那个部落的首领又老又丑,部落首领的女儿不答应,说两个部落各自派人要斗五场,不论文武,只要胜过这个部落三场,就答应嫁给他,输了,这事就算不行了。
两个部落都不是很大,都不想死太多的人,因此就答应了。于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就请我父亲帮忙,结果我父亲胜了第一场。
可是不久,他们说我父亲和母亲上山采药时,不慎摔下悬崖身亡,再次比武时的时候,这个部落输了一场。如今第三场又要开始,因此,他们请出我爷爷出战。”
小樱说罢,陷入深深的忧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