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局长没了耐心,一脸愤怒,朝着台下吼道:“谁有质疑,去公安局执法科问询,我还忙,就不在这儿一一解答了。”
马方成唯恐事情闹大,站起来,安抚起了大家,说要他们要相信宋局长,办案机关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话还说完,宋局长已经走下了台,朝着门外走去。
宋局长没有再回马方成的办公室,他不敢再作逗留,万一有人跟过来,那可真就难以应付了。
看着宋局长的车开出了大门,马方成把杜怀镜喊了过来,让他通知一下各个部门,要顾全大局,不要感情用事,那样没用。
随后,他们才坐下来,分析起了宋局长送来的这份死亡证明。
说是分析,其实根本就没用啥意义,事情已经明摆在那儿了,这就是一份罪责遮掩书,目的再清楚不过了,完全是为了恶人解脱。
马方成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便摸起了电话,拨打了侯耀宗的手机。
侯耀宗上来就指责起来,说:“你马方成是怎么搞的?一个神经病天天站在大门口,你就没有看出来?”
马方成直言反驳道:“侯总,老张没有病,至少昨天夜里之前是好好的,人耿直、善良、爱憎分明,对待工作忠心耿耿,是个称职的保安。”
“这不扯淡吗?你的意思是法医的鉴定是造假了?”侯耀宗声音硬得像刀子。
“不……不……我不是怀疑鉴定是假的,只是说老张他不是个狂躁症,不是个神经病,他更不会随意乱舞菜刀,定会有其他原因,才导致了他奋起还击,挥刀相向的。”
“那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我觉得一种会是坏人前来骚扰。”
“他一个老男人,会有什么人骚扰他?这不扯淡吗?”
“不一定是对他。”
“哪会是谁?”
“其他人,或者是公共财产。”
“这不是主观臆想吗?巡查都去过现场了,坏人在哪儿?老张当场为什么不把坏人指认出来?对了,你们单位不是有监控嘛,打开看一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监控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你什么意思?谁动过手脚了?”
“谁动的不知道,但那段时间的资料全部被删除了。”
“切,你这不是胡扯吗?谁会动你们单位的监控资料,除非你们中间有内鬼,这样的话,可以让巡查回你们单位去,一个一个的过筛就是了。”
“不,不是内鬼,是外魔!”
“你这老马,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受刺激了,也跟着神经过敏了?”
“不,侯总,我神经很清醒,异常清醒!”
侯耀宗一听,软了下来,说:“马总呀,你一定要站在一个领导干部的角度去看问题,不要感情用事,更不要煽风点火,你要以大局为重,要做一个灭火者,千千万万不要在这件事情上摔个鼻青脸肿,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马方成说:“我没有煽风点火,我只是想知道事实真相,只是想借助您的能力,帮老张讨个合理、合法、合乎事实的说法!”
侯耀宗叹息一声,说:“老马啊,事实就是事实,你就好自为之吧。这样,我这就去总公司。”
“你去总公司干嘛?”
“向肖总汇报情况,让他帮我们做主,帮老张伸冤,主持正义!”
不等马方成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特么的!为虎作伥,妄想逃脱罪责,没门!”马方成啪一下扔下电话,骂了起来。
杜怀镜说:“是啊,不能再忍了,该动手杀狼了。”
马方成点点头,说:“再忍下来,说不定连我们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对了,”杜怀镜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马方成,“你收没收到一份神秘的电子邮件?”
马方成反问他:“你是不是说一封倡议书?”
杜怀镜点点头,说:“是,上面写得很清楚,已经列举了侯耀宗那条老狗的不少罪名,还动员更多的人站起来,揭发那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马方成说:“我也收到了,寄信人很专业,直指老狐狸的软肋,并且还留了省委巡视组的举报邮箱,以及组长庄泽成的手机号码。”
杜怀镜说:“是啊,时机一到,他的死期到了。”
马方成沉沉叹一口气,说:“风暴来得晚了一些,白白让我们的人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真心对不起他们!”
杜怀镜说:“已经这样了,只能面对,只要能把老东西扳倒,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马方成点了点头,说:“你赶紧把所掌握的材料整理一下,对了,还有冯晓川,要他也参入进来。”
杜怀镜说:“我问过了,他也收到了那封邮件。”
“那就好,这一次一定要彻彻底底拍死他,不能让在再作恶多端,祸害好人,糟践民意了。”
“是啊,这些年,他一手遮天,做尽了坏事,罪该万死啊!”
……
两个人又聊过几句,杜怀镜起身告辞,刚刚走出办公室,却又被马方成喊了回来。
杜怀镜问他还有什么吩咐。
马方成说让他赶紧联系一下,找个人来顶替传达老张值班。
杜怀镜答应下来,说回办公室后就着手落实。
可事情远远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杜怀镜打了一圈电话,包括各个科室的负责人,让他们帮忙找一个合适的人做门卫值班员。
但很快就陆陆续续有了回音,没人愿意来接手那份差事,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老张刚死,一来死因不明,怕后面还会有祸端;
二来是嫌晦气,不想用死人用过的东西,更不想睡死人睡过的床。
值得欣慰的是,有几个科室长主动请缨,说可以利用业余时间,来无偿站岗值班。
这让杜怀镜非常感动,记下了那几个人的名字后,再次去了马方成的办公室。
他说明了情况后,也主动提了出来,说自己也愿意带个头,跟他们一起轮流值班。
马方成想了想,说:“那也算上我一个!”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杜怀镜根据报名情况,在征得了个人意见后,排出了值日表。
他把自己排在了第一夜,陪他值班的是种子科的小秦。
周巧然也争着抢着的要值班,但杜怀镜想到她目前的状况,担心侯一龙会再次来纠缠她,就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她知道杜怀镜的良苦用心,也没再坚持,下班后就主动去买了饭菜,带到传达室里,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
吃完饭后,杜怀镜问她回不回住处。
周巧然摇摇头,说:“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值班,我就用不着躲躲藏藏了,可以开着灯,做点急需的事情了。”
“啥急需的事情?”杜怀镜意识到了什么,问她一声。
周巧然点点头,说你懂,然后就走出了值班室,朝着办公楼走去。
由于是特殊时期,杜怀镜跟小秦商量好,轮流睡觉,一个前半夜睡,另一个后半夜休息。
小秦就说:“你一定不习惯早睡,那我先眯一会儿,再起来替你。”
杜怀镜点点头,说:“也行,我正好有点事情需要做,带了笔记本过来,边值班边写点材料。”
小秦应一声,就去了里屋。
杜怀镜坐在角落里,打开电脑,梳理起了有关侯耀宗斑斑劣迹,并按照邮件中所指点的,一一列举。
由于事先有所准备,大部分都有现成的资料,补充一下就成了,倒也不怎么麻烦。
他不时抬头朝着综合办公室望一眼,见里面的灯一直亮着,就知道周巧然也在干着同一件事情,心中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他刚刚完稿,做存盘处理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喊声:“里面有人吗?有人值班吗?”
杜怀镜被吓了一跳,赶忙合了笔记本电脑,从窗口朝外望去——大门外,竟然站着两个巡查!
“开门……开门……给我把门打开!”巡查黑着脸,大声喊着。
杜怀镜走出来,站在台阶上,问:“有事吗?”
高个的那个巡查说:“这还要问了?没事找你干鸟啊?把门打开,我们在执行公务!”
“执行公务?我们这边也没发生啥呀,怎么惊动你们了?”杜怀镜站在原地没动。
“你,赶紧把门打开!”矮个的那个大声命令道。
杜怀镜往前走了一步,说:“我可以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吗?”
“麻烦!”高个巡查从衣兜里面摸出巡查证,朝着杜怀镜亮了亮,说,“看吧,你好好看看,不是假的吧?”
杜怀镜瞄一眼,问道:“二位有何公干?”
高个的那个说:“刚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怀疑与你们单位的人有关,把门打开,我们要搜查。”
“凶杀案?”杜怀镜心头一紧,惶遽起来,他首先想到或许是自己的同事又出问题了,就问,“是谁……谁被杀了?”
“你把门打开!”矮个的巡查大声命令道。
杜怀镜只得回屋,按下了开门的按键。
大门刚刚开了一条缝,两个巡查就走了进来,到值班室里面看了看,见床上睡着一个人,就喊了起来:“起来……起来,赶紧给我起来!”
小秦爬了起来,被彻底吓蒙了,大瞪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个子巡查紧盯着他,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秦说:“下班后一直在这儿呀。”
这边的小个子问杜怀镜:“你们中间出没出去过?”
杜怀镜说:“没有,我们在值班呢,责任重大,谁敢随便出去呀?”
“你说没出去就没出去了?”大个子巡查走过来,坐在了监视器前,很专业地晃动着鼠标,察看起了视频录像。
看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指着画面上的周巧然,问:“这个女人呢?”
杜怀镜说:“找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