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镜停下手中的活,看了周巧然一眼,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戏,就问她:“那是为什么?”
周巧然说:“是我自己要求调过来的。”
“你自己要求调过来的?”
“是。”
“为什么?”
“为了避嫌。”
“避嫌?”
“是啊,既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我跟侯总之间有着那种不正当关系,又说我之所以能够留在省公司机关工作,完全是仰仗着侯总的权威,那我离开就是了,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能够说清吗?”杜怀镜逼视着她。
“也许说不清,但至少我跳出了那个阴影。还有一点,那就是跟冯晓川有关。”
杜怀镜心头一紧,警觉起来,“怎么会跟冯晓川有关呢?你的意思是他的失踪与你……”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就是想做给那些长舌妇看的,冯晓川失踪后,出现了很多传言,其中有一种说法,意思是说冯晓川本来跟我谈恋爱,后来有个公子哥儿喜欢上了我,就对他下了黑手,处理掉了。杜大哥,你相信这个说法吗?”
杜怀镜摇摇头,说:“我倒是真的没听说过这个事儿。”
周巧然说:“不瞒你说,侯总的儿子侯一龙对我帮助不小,两个人也彼此有好感,但也不至于对人家下狠手啊!再说了,我跟冯晓川之间,本来就没确定男女关系,仅仅是普通朋友而已。”
“是啊,那倒不至于,对了,你调过来能说明说明问题呢?”
“说明我不心虚呀,我敢堂堂正正去面对呀,就算是有一天冯晓川回来上班了,我们也照样是好同事啊,那样的话,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杜怀镜虽然觉得有点儿牵强,但多多少少也能说得过去,但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那就是侯耀宗为什么会答应她离开省公司,并且调到这个与他纠结不清的单位呢?
“杜大哥,你是不是感觉我在说谎?”
“那倒不是。”
“那你发啥呆呢?”
杜怀镜苦笑着说:“我在想,侯总会同意你调到这边来的?”
周巧然说:“侯总本来就不想我跟他儿子谈恋爱,我就跟他提了条件,说只要把我调到下面的公司来,我就老死不跟侯一龙往来了。”
“他就答应了?”
“是啊,这不就调过来了嘛。”
杜怀镜突然感觉没了话说,心头梗得死死的,他不由得想起了美女记者黄丽霞写的那个小说。
只需要简单梳理一下,就不难看出,今天晚上周巧然所说的一切,并不是假话,足以跟小说里的情节对接起来。
“杜大哥……”周巧然还想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从包里拿出来看一眼,按下了拒接键,扭头就走。
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冲着杜怀镜说:“杜大哥,如果有人打电话过来找我,你就说我吃完饭就走了。”
说完,仓惶离去了。
不用问也知道打电话过来的那个人是谁,一定就是侯总家大公子了,看起来周巧然是真心不想再跟他好下去了。
为什么?
难道这就意味着周巧然会重返侯耀宗的怀抱?
一切不得而知,如此以来,这个不大不小的单位就越发热闹了,不但热闹,还将会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不信等着瞧。
杜怀镜继续收拾他的东西,突然外面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一听是个陌生男人,他心里就数了,冷冷地应了一声。
那人很不客气地说:“你找刚调过去的小周接电话。”
杜怀镜没好气地说:“对不起,小周不在。”
“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吃完饭就走了。”
“真的走了?”
“我骗你干嘛。”
没了下音,那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杜怀镜放下电话,狠狠地骂了起来:“狗杂碎,有什么了不起,你老子是高管,你他妈就可以盛气凌人了,猪狗不如的东西。”
骂了一会儿,也倒是解了气,喝一杯水,继续收拾东西。突然,他听到外面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架。
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走到窗子前,朝着下面一望,果然见大门口围着几个人,正在隔着门跟门卫老王理论。
杜怀镜知道他们都是侯一龙的人,也许侯一龙就在其中,不用说,他们是来找周巧然的。
他知道老王是个耿直人,别说副总的儿子了,就是省长的儿子他也照挡不误。
这样吵下去,真要是把把他们给惹急了,说不定就会大打出手,老王必定会吃亏。
想到这些,他就想打开窗子,让老王放他们进来就是了,反正小周已经不在这儿了,就算是进来,又能怎么样呢?
可他刚刚打开窗子,不等喊话,那几个人便翻墙而入,气势汹汹,直奔着办公楼来了。
杜怀镜平静如常,走过去,继续收拾他的东西了,等廊里有了咕咚咕咚的跑步声,他还是蹲在那儿,只把屁股高高撅起,对准了门口。
“哎,里面有人吗?”门口传过来一个男人毫无教养的声音。
杜怀镜没理都没理,啪啪啪,把一沓书高高摞了起来。
“嗨,问你呢!”那人已经走了进来,站在了里屋办公室的门口。
杜怀镜这才停下来,回头一看,有些面熟,但不是很确定,这个一脸凶顽的小子就是侯总家的公子侯一龙。
“你问我什么?”杜怀镜问。
“问你里面有人吗?你怎么不搭话。”
“你不是看到了吗?还用得着问了?”
“哦,我知道了,你姓朱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
侯一龙狡黠一笑,说:“我不但知道你姓朱,还知道你是个风流鬼,知道你年轻的时候犯下了风流罪。”
“是吗?这么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来。”杜怀镜心里一阵疙疙瘩瘩,麻痹滴,看来这小子真的是老找茬的,却故作镇静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谁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啊,把人家公司老总家的闺女搞大了肚子,然后一脚踢开了,你能耐可真大!”
杜怀镜肚子里有了火气,骂道:“你这都是从哪一个屁蛋里听来的故事?根本就驴唇不对马嘴。”
“靠,你还不承认?”
“承认你姥姥个头啊?你是什么人,给我滚出去!”杜怀镜说着,顺手摸起了桌上的一个茶杯,高高扬起,驱赶道。
侯一龙一阵冷笑,说:“被揭到疮疤了是不是?气急败坏了是不是?我让你打你敢打吗?”
“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我再往前一步你怎么着?”侯一龙说着,真就往前迈了一步,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额头,说,“来呀……来呀……就打这儿,这儿最致命,保准不用第二下。”
杜怀镜被气得咬牙切齿,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把茶杯拸了下去,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自我劝慰道:得了……得了……咱跟人家玩不起,不跟小人一般见识,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打呀,倒是打呀,老子身上正他妈痒着呢!”侯一龙越发嚣张,霸气冲天。
“你是谁?想干什么?”杜怀镜手举着茶杯问他。
侯一龙往屋里面瞄一眼,声音缓和了一些,说:“我来找人啊,可没想跟你打架,你倒好,上来就抄家伙。”
“你找谁?”
“我找小周呀?就是刚刚从省公司调过来的那个小丫头。”
“你是谁?”
“你连我都不认识?”侯一龙狂妄地笑了一声,说,“杜大老总,你真的连我都不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你呢?”
“这就怪了,我爸在这边干一把手的时候,你还去我们家呢。”
“你是侯总的儿子?”
“是啊,好好认认,别等下一回见了面再对我那么不客气,还举起茶杯想要砸我脑袋,你可真够可以的!”
杜怀镜这才放下茶杯,说:“你早说呀,我还以为是劫匪呢。”
“靠,有这样的劫匪吗?”侯一龙说着,抬脚进了屋,满屋子找了起来,“快说,小周躲哪儿了?”
杜怀镜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她吃完饭就走了。”
侯一龙头也没回,竟然趴到地上,朝着床底下看了起来,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他要找的人,就站了起来,问:“她去哪儿了?”
杜怀镜僵硬地笑了笑,说:“她去哪儿能告诉我吗?”
侯一龙走过来,不可一世地瞅着杜怀镜,说:“你不是他领导嘛,汇报一下也未尝不可。”
杜怀镜说:“上班是领导,下班之后就是同志了,用不着请示报告。”
听杜怀镜的话说得有点刺耳,侯一龙翻了翻白眼,说:“倒也是,说你是领导你才是领导,说不定,睡一觉,乌纱就被摘掉了。”
杜怀镜知道他这是在仗势欺人威胁自己,就反唇相讥,说:“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不管官多大,头上的乌纱帽早晚会被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