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镜转身去了厨房,边走边说:“才怪呢,他那是专拣好听的说,讨你欢心呗。”
“去你的!他讨我欢心做什么?”
正说着,潘玉莲的手机响了,她转身回去,从茶几上拿起了手机,放到了耳朵上,好啊好啊答应着。
挂断电话后,她对着厨房喊:“你自己下点面吃吧,同事打电话过来,说她已经到了瑜伽馆了,我得赶紧过去。”
杜怀镜说:“那个鸟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练头?花那么多钱,有个狗屁意思啊?”
潘玉莲在卧室里换起了衣服,说:“又不用我们自己花钱,是吴总为我们办的年卡。吴总还说了,要我好好练,保持好的身材,好的气质,这马上就要成为老总太太了,可不能给您老人家丢了脸。”
“狗屁!你摸摸自己的骨头,有那个命吗?”杜怀镜嘴上说着,心里又骂开了,吴富昌这个花心大萝卜,倒是会讨好女人,什么老总夫人不老总夫人的,傍个有钱人才最他妈的实惠!
潘玉莲换好了衣服,又去卫生间忙活了一阵子,出来的时候,直接就成花狐狸了。
杜怀镜只管下他的面,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一个人凑合着吃完饭,正躺在沙发上琢磨高明宇一家的事情,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提示声。
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梅芳红发过来的,心里面一阵灵动,打开一看,内容是要他去公园见一面。
本来他已经下过不止一次决心,强迫不再跟这个女人私下来往了,虽然她身上又许多吸引自己的地方,譬如她的善良、她的美丽、她的善解人意,包括跟她相处时那种超乎寻常的默契。
但她毕竟是自己上司的老婆,这让他感觉时时刻刻都有一颗炸弹悬在脑门子上,说不定那一刻就轰然爆掉了!
可收到了短信后,他心里面又有了别样的温情在流动,他想起了视频里那个风韵无限的女人,还有她带给自己的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想到了跟她交杯相拥时,那种泪水潸然的激情;
想到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隐隐约约的报复之心,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他马方成口口声声说回家休息,其实只是对着自己放了一个烟雾弹,肯定着是跟董小宛死缠烂打去了……
但他还是回了一句:你老公没有回家?
梅芳红说:没有。
杜怀镜又问:那好,你说,去哪一个公园?
梅芳红说:老地方!
杜怀镜回道:行,半小时后见!
杜怀镜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匆匆忙忙出了门,打车来到了中心公园。进门之后,见里面的人并不多,除了靠近大门的东南角有一帮子大妈正在跳广场舞外,基本不见公园深处有什么人。
但他还是有所防范,站在大树下往外面瞅了瞅,心头一荡,突然间就有了热烘烘的一番感慨:是啊,这个看上去已经萧条了公园,对自己来说,可谓是意义非凡呢,他几乎记载着自己的整个情感经历。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与老总家千金的奇妙约会;
跟梅芳红的不伦之约;
和杨红花的悠闲散步;
还有美女记者的调情嬉闹……
这一切一切,似乎都多多少少与这个地方有些牵连,这条用鹅卵石子铺就的小路上,隐隐约约记载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与隐情。
……
看看表,离跟梅芳红约定的时间还差十点钟,也就是说自己是提前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的。
杜怀镜溜溜达达往前走着,他知道梅芳红一定还没到,用不着走得那么急火。
但当他走过花墙,朝着西北角那块草坪无意间扫一眼时,却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那儿。
他心里砰然一动,紧脚走了过去。
慢慢走近了,才看清这个女人正是梅芳红,她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伸出手臂,就像一根白玉旗杆,摇摆在朦胧的夜色下。
杜怀镜走过去,说:“想不到你会老这么早。”
梅芳红说:“给你发短信的时候,我就早已经来了。”
杜怀镜说:“那你这么不直接跟我说呢,让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傻等。”
梅芳红说:“这这么叫傻等呢?至少我都想好了,见到你后该说些什么,免得慌乱。”
杜怀镜暗暗笑了一下,说:“你这个老美女,倒是幽默,咱们又不是小屁孩了,见个面有什么好慌乱的呢?”
“我这不是把自己想象成二十多岁的模样嘛,找回初恋的感觉,其实也挺是一种享受。”梅芳红说完,朝他招招手,说,“过来坐呀。”
杜怀镜朝着身后看一眼,才走过去,坐了下来。
梅芳红说:“用不着担心,现在很少有人再进这种公园了,年老一点的,都去跳舞了,年轻人就更不愿意进来了,现在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谁还屑意来这儿。”
杜怀镜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可我就搞不懂了,那些谈恋爱的都去哪儿了?”
梅芳红说:“还能去哪儿,吃吃饭,看看电影,然后就直接上床了。”
“你呀,人老心不老!”
“我老吗?”
杜怀镜知道自己失言了,女人最反感别人说自己老了,哪怕对方是自己最最喜欢的人,“只是说相比而言。”
“你用不着虚伪,我也用不着你来安慰。”
“我不是安慰你,只是……”
“只是怕伤害我是不是?我才不怕呢,你看你,无形中早就伤害到我了,用得着离得那么远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杜怀镜这才看到无形中,自己跟她保持了二十多公分的距离,便僵硬地往里靠了靠,说:“不是,这不是怕有人看见嘛。”
梅芳红说:“有什么好怕的?都啥年代了,约个会,偷个情啥的,都不是新鲜事了。”
这怎么突然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杜怀镜转过头,瞥了她一眼,眼前一阵恍惚,俨然看见了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看见了美丽可爱的老总家的千金杨红芳,她正仰起娇嫩的脸庞,等着自己吻上去……
“杜怀镜,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梅芳红问道。
杜怀镜清醒过来,说:“怎么会呢。”
“那为什么那么不主动呢?是嫌我老了吧?”
“不是嫌你老。”杜怀镜尴尬一笑,说:“你不要胡乱猜疑,还不是为了他嘛,他是我的上司,我的哥们儿,所以我必须得克制自己,要不然迟早会出事的。”
梅芳红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为什么这么说?”
“那是因为,我们的婚姻只是一种形式,要是跟其他正常家庭一样,我也不会在网上找到你,也不会在视频里跟你那样,更不会把你骗到家里,甚至还让你睡到了床上……”
“别……别……你不要说得这么直露,做了就做了,记在心里面就成了,好不好?”杜怀镜确实有点怕了,他伸长了脖子,360度转动着。
梅芳红倒也不恼,说:“我这不就是在没人的地方说说嘛,算是过一回心瘾,找一找初恋的感觉,你倒是不怎么配合了。”
杜怀镜说:“我要是不配合,还能来吗?”
“嗯,那好,既然来了,咱也别傻坐着了,来……来……”梅芳红说着,示意杜怀镜躺下来。
“干嘛呀?”杜怀镜明知故问道。
梅芳红说:“你躺下,咱们再体验一回。”
“体验什么?”
“初恋的感觉呀。”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去哪儿找初恋的感觉呀?”
“是啊……是啊,岁月不饶人啊,转眼就十几年了。”
听上去,梅芳红的话很空灵,就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似的,可的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又是如此的温润柔和。
她在往下按自己,感觉着像是很迫切……
大概是没有准备好的缘故,杜怀镜竟然有点儿心慌意乱,甚至很紧张,但他似乎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静静地躺了下来,一动不动,后面的一切全都交给她了。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但梅芳红一点儿虎劲都没有,她温柔得就像一缕风,一缕足够吹酥人的春风。
“没事,你尽管躺着,尽管做自己的梦。”梅芳红这样说着,自己却已经有所行动。
杜怀镜乖巧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
飘啊飘啊,一直飘回了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怀抱着如花似玉的杨红芳……
多亏了公园里没有人,四下里静悄悄。
杜怀镜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好,一直默默配合着,心里面却开门了美丽芬芳的花花草草。
……
梅芳红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善解人意、体贴男人的好女人,她知道男人被花香迷醉之后,是要隔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的,就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抬起头,静静看着天上的星星。
朦胧的夜色下,她的脸上竟然出奇地舒然,溢满了甜甜的笑容,那双清澈的眼眸直接变成了也变成一眨一眨的星星。
就那么坐着,她几乎一动不动,直到杜怀镜醒了过来,说了声:“对不起,我睡着了,啥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