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寿彭

　　我小时候，不大念书，从来没有想争第一——争第一没有什么意思。没有想到，后来是虚荣心成为人前进的动力。就是王寿彭，从那开始。那一年，结果忽然地，我文理两科在全校十个班中排第一名，平均97分，就是年终考试。后来每年平均多少分我也不管，反正前四个学期是连贯的第一名。1928年日本人进济南，学业中断了一年。1929年到1930年，我都是第一名。反正是第一，稳坐第一。

　　高中时我写的第一篇文章，是《读〈徐文长传〉书后》。《徐文长传》是袁中郎写的。王 玉（对我这篇文章）的评价是“亦简劲，亦畅达”。我们班上写古文的，有一个叫韩云鹄的，他别的功课不行，就是古文好。他平常别的功课也不大重视，就是念古文。他是班上古文成绩第一名的。王 玉发作文卷子，写得平平常常的摆在前面，好的摆在最后。

　　高中毕业

　　 现在新文学家，动辄就能评个教授。王 玉好不容易后来评了个讲师。对这点我就很不满意。论功底，现在所谓新文学家，只要敢写，碰到时运，一篇文章出了名，就可能成为作家。王 玉那时候要是有作家的名称，（也能）成为作家，到大学就能评上教授。我对这个很有意见。

　　王玉当时，这是后来的话了，（有人）嘲笑新作家中国文化的修养很肤浅，传说的西南联大的事，说是有一次，沈从文说：“今日下午有事，未能上课。”“未”字不知道怎么用。不能这么用“未”的，应该是“不能上课”，“未能”是表示过去的。证明他对中国古文没有修养。这件事是我听别人说的，西南联大我没有去过。

　　 北园高中（山大附设高中）的时候，英文老师刘老师是北大英文系毕业的。（刘老师让学生用）Not at all造一个句子，在课堂上问学生，先问那些（英语）不行的，最后就问到在班上（英语成绩）数一数二的。Not at all当一个词用，就是中文的“小意思”、“不算什么”，可是造一个句子，说“I don’t know you at all”这就不行。那天那一堂上，连老师在内，都不会用Not at all 造句。课本上没有，连老师也没有造出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造啊。

　　德占时期的青岛火车站

　　一个教德文的（老师），是青岛人。发gut，一定念“古吃”，说这是德国正音。大概这个人在德国人开的小铺里学过徒，学了几句德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