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冤家路窄

秦世不再绝食，身体慢慢恢复。把他从崩溃边缘拉回来的是袁音，秦家觉得应该表示一下感谢，但是袁音根本不回复秦世的信息，还是秦茜联系她才知道她正在国外出差。

袁音回来的那天，秦世和秦茜在机场接她。

“回来啦，辛苦了。”秦世走到袁音面前说。

袁音没有回答，她把视线转向了秦茜。

“袁音，我爸爸妈妈听说你们回来，特地在家做了饭。”秦茜看了看秦世，“我们一家都想谢谢你帮了我哥。”

袁音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秦世，秦茜突然拉住她的手，“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肯定累了，总得吃饭，就去我家吧。”

秦茜的看似亲昵的动作带着紧张，看在秦茜的面子上，袁音还是跟着他们回了家。

到了家里，秦世的父母做好了饭菜，正坐在餐桌等着他们。餐厅的鹅黄色灯光打在一桌家常菜上显得特别温馨，秦父秦母热情地招呼着袁音，她的心里也软了一下，顺着他们的意思坐了下来。

“这么远回来，辛苦了。”秦母对袁音说。

“不辛苦，就是坐着。”袁音回答。

秦母笑了，“脸色都憔悴了，先吃饭，补一补。在美国吃东西肯定不习惯吧？”

秦母一边说一边给袁音夹菜，一眼都没有看秦茜，好像只有袁音刚从美国回来。

“还好，我们就待了一个星期。”袁音说。

“你去的是得克萨斯州？”秦父问。

袁音点了点头，秦父接着说：“嗯，我也去过，公干，在德州大学待了几个月。美国的红酒特别便宜，我喝了一个暑假。”

秦父说起过往高兴起来，喝起了酒。短暂的感动过后，袁音是真的疲惫，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秦世看到袁音放下了筷子就问。

“时差还没倒过来吧。”袁音小声地回答。

“多吃点才有力气倒时差。”秦母还在给袁音夹菜。

“吃饭吃饭，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聊。”秦世开了口。

秦世的话没有缓和气氛，反而让袁音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秦母看着袁音露出担忧的表情，“你在这里休息也可以，跑来跑去真的太累了。”

她和秦世已经分手了，袁音是不可能留下来的。她还想找秦茜谈谈，但碍于父母在，秦茜一直在躲避。

不把这事解决了还谈不了正事，袁音提出和秦世单独谈谈。两人进了卧室，袁音直接就说：“辛苦你来接我，又帮我提箱子。”

秦世笑，“这不是应该的吗？”

袁音面无表情地直视着秦世问：“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世低头一笑看上去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不用说这么清楚了吧？”

“我不清楚。”袁音冷冷地回答。

沉默片刻，秦世收起了笑，认真地看着袁音，“袁音，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吧。”

袁音眨了眨眼睛，显得非常疑惑，“你不是找到真爱了吗？那个真爱不是我！”

袁音重重地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秦世的表情不自然起来，“我……我鬼迷心窍。袁音，我知道你生气，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他说的越诚恳，袁音就越觉得可笑，“秦世，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点责任？”

听到袁音这句话，秦世的眼里突然发出希望的光，“我……我负责，我们可以马上结婚。”

“分手就是分手了，”袁音没耐心再跟着他绕圈子，“我再提醒你一遍，我去医院是你妹妹找我帮忙，是她的诚恳和急迫让我觉得有必要去一趟。以后不会再有了，清醒一点！”

袁音走出房间，客厅里坐的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里都带着期待。袁音拿过箱子告别就走，秦茜帮她推着箱子送她下楼。

电梯里只剩下两个人，沉默着太尴尬，秦茜先开口：“谢谢你去医院看我哥，他才能恢复。如果没有你，他过不了那个坎。”

秦世想和袁音复合，秦茜觉得应该多说说袁音在秦世心里的分量。

“不是我救了他，是他自己救自己。他是个极度爱自己的人，如果别人不再为他付出他就会放下。”说着，袁音笑了出来。

从电梯出来，袁音还是开口和秦茜说清楚，“我和你哥分手，不是什么好聚好散的，以后他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秦茜低着头叹气，还是没有成功。袁音拿过自己的箱子，秦茜才抬起了头。

“这是最后一次。”袁音一字一顿清楚地说。

感到抱歉的秦茜又低下了头。

“我想和你谈谈手环的事。我还是想和你合作。”袁音又说。

谈到这个秦茜更要叹气，“大豪会投资吗？”

这下轮到袁音欲言又止，秦茜看她表情就知道了。

“我个人支持。”袁音硬着头皮回答，“我联系你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大豪，和你一起做这个。”

“你……”秦茜皱着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这是个很小众的项目。”

虽然手语手环是她的项目，但袁音似乎比她还执着。

“我觉得有发展，有前途。”袁音想用空泛的话语糊弄过去，“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你尽管提。”

“我要有一个大公司投资我们，支持我们。”秦茜态度坚决。

袁音面露难色，打赢了“手环之战”，刘以豪的态度反而变了，更追求利润，对她说的社会形象、社会意义完全不感兴趣。

袁音想了想说：“如果是钱的问题，我想办法。”

秦茜笑着摇头，“我读完研，父母希望我的工作要么稳定要么体面，自己创业在他们眼里就是胡闹，除非有个大公司支持。”

“这是你的心血，放弃了会后悔的。”袁音打起了“感情牌”。

“家人的意见对我更重要，”秦茜越发诚恳，“你一个人支持我，除非是我的亲人……”

“好了好了，”袁音烦躁地打断秦茜的话，秦茜的意思还是让她和秦世复合，那是不可能的，“我去外头找投资，让你父母安心。”

袁音是铁了心要做手语手环，也铁了心和秦世分手。

“我知道一家公司，现在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背靠大集团，也是做手环的，我有熟人可以去谈谈。”秦茜试探地说道。

自从“优秀”手环拿到销量第一，刘以豪就不许做任何改动。袁音几次提议公司做新手环，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旧的不让改动，新的不让做，袁音在公司变得可有可无，她主动提了离职。刘以豪象征性挽留了两句，批了她的辞职信。

从大豪公司的办公楼走出来，袁音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能专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她们两个人势单力薄，秦茜执意要找个“依靠”，袁音就和她一起去她选定的公司。秦茜的话里是对那家公司创始人绝对的信任，因为学校里的同学师长都对产品的超前性赞不绝口，介绍她过来谈谈。

从秦茜的描述中，袁音想到不会正好是那家公司吧？

站在了“东锋”公司的门口，现实就是最坏的猜测成真了。

“走吧。”见袁音愣在原地，秦茜招呼她进去。

袁音硬着头皮走进了“东锋”，办公室不大，里面的工作人员有的对着电脑工作，有的凑在一起热烈讨论，看起来闲散但又各归各位，互不打扰。她们走进了一间单独的隔间，里面只有一张长桌和几张椅子。路前走了进来，给秦茜和袁音倒了两杯水。

“创业公司条件简陋，怠慢了。”路前说道。

袁音打量路前，没有了西装外套显得随性了些，终于有点智能业创业人的样子。他的目光扫了过来，她闪躲开去，装作若无其事。

“你要做的东西我知道了，你想我怎么帮你？”路前对着秦茜说。

“我想，我想，”秦茜握着水杯有些紧张，“我想和你一样——拿到胡氏的投资。”

直白的话语让袁音心里一紧，假装喝水掩饰尴尬。她无意间发现了路前拿到胡氏投资的内幕。

“胡氏没有投资‘东锋’，我是在胡氏的科技基金会帮忙。”路前面不改色地说，“做手环我有经验，不过嘛，还是差人一等。”

说着，路前把视线转向了袁音，这下她可没法逃避了。

袁音放下水杯，直视着路前，“我已经从大豪离职了。”

“但是大豪的策略没有变，88已经是低价了，现在还降到了66。很多想做好手环的公司是没法压到这么低的价格，这是劣币驱逐良币，打击的是整个市场！”

“路总，你没必要这么激动，”袁音一脸坦然，“大豪的低价手环价格低，门槛低，让消费者好入手，也是让大众了解了智能手环，你也可以当成是一种推广啊。”

“强词夺理。”

“事实如此。”

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秦茜夹在中间很尴尬。

“‘百万手环过大江’已经过去了嘛，现在应该推陈出新。”

秦茜的话把他们从过去的恩怨里拉了回来。

路前分明在记仇，袁音识相地借口出去接电话，让秦茜和他谈。袁音出去之后，气氛缓和了很多。

“秦茜，你终于下定决心做手语手环了？”路前问道。

这个设计获了很多奖，包括路前帮忙的胡氏基金会的奖，除了荣誉秦茜还得到了被拒绝的经验，“学生比赛和真实创业怎么能比较呢？”

“你觉得你的设计有什么问题？”路前认真地问。

秦茜突然叹了口气，“设计没问题，但市场实在太狭窄了，没有任何市场吸引力。”

这让路前也疑惑了，“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秦茜这时候笑了，“是因为袁音死活要投资。”她原本从学校毕业也想像别的同学一样找个大企业或者开发市场前景好的产品，但是就算在科技竞赛里拿了奖大豪也不愿意投资，但袁音却追着她要合作。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秦茜又说。

“还是觉得没前途？”路前直接地问。

秦茜和路前是旧相识，有过很多技术交流，她信任他，“袁音这个人捉摸不定，我现在都有点害怕她投资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路前皱眉思索，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

刚才吵得那么厉害，两个人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打完电话的袁音回来坐下来就说：“我现在要做的是手语手环，大豪、‘优秀’手环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袁音表明了态度，路前托腮看着她，“我还是要考虑考虑。这样吧，你们俩到这里来工作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路前的语气高高在上，就像是老板对员工。袁音走出“东锋”的时候冷着一张脸，秦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要不，就算了吧，手语手环反正……也没有市场前景。”秦茜开口说。出钱出力还要受气，她觉得袁音不会这么傻。

“不行，”袁音异常坚定，“一定要做。我已经把大豪的工作辞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但要成功缺少不了路前的支持，我参加的第一个比赛就是胡氏基金会的，他是评委给了我第一个奖。”

说起从前，袁音明白了秦茜为什么这么信任路前，他是第一个支持她的人。

秦茜看了看沉默的袁音，“胡氏很欣赏路前的能力，支持他，所以‘东锋’能这么快的杀出重围，我也想像他一样。”

袁音示意秦茜别说了，她已经知道路前和胡氏的关系有多紧密。

“如果你们合不来那也没办法……”

“我配合他。”袁音打断了秦茜的话。

“东锋”没有具体部门，是个扁平化的创业公司，每个人都身兼数职只为一个目标——把产品做好。看上去自由散漫，实际上向心力极强，让很多年轻人向往。秦茜到了这里，就像是鱼儿到了大海般自在，她一头扎进了“东锋”的新一代手环设计里，而把手语手环抛到了脑后。

“东锋”新一代手环要更像皮肤监测到使用者的状态，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一个又一个的设想需要技术升级来实现，整个公司的人都投入了进去。

团队会议深夜才结束，秦茜和路前多聊了一会儿才出来。办公区里已经没人了，她看到角落的办公桌袁音在摆弄试验品，她把手环戴在手上，开始做动作。过了一会儿，秦茜涣散的精神突然集中起来。她发现袁音的动作不是随意做的，袁音是真的在比手语，而且动作非常标准，没有丝毫犹豫。

她站在原地愣住了，直到路前出来叫了她一声。

顺着秦茜的视线，路前也看到了袁音一个人孤军奋战。

“是不是占用你太多时间，你自己也有……”路前抱歉地说。

秦茜回身走到了角落，她看着路前有些紧张，“袁音她在骗我，她说自己不会手语。”

听了这话，路前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下袁音的动作看上去很流畅，他回过头说：“既然决定做这个，这个是必须要学的。”

“我在特殊学校采了很多样本，她这个程度至少练一年，她知道我的项目才两个月。”秦茜很肯定地说。

“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秦茜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我们的关系是很尴尬的，她是我哥的前女友。她不想和我哥复合，又追着给我投资。太奇怪了！”

路前望向袁音的方向，“那你哥提过袁音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她很正常。”秦茜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年一度的欧洲科技音乐节要开始了，胡氏基金会有一个计划就是口号是要展示“中国人工智能发展力量”，号召国内科技企业组成“中国科技军团”参加国际上有影响力的科技展会、交流会，上次是美国、这次是欧洲。上次组织的有实力的大型企业，这次因为展会性质偏向年轻化，邀请的是新兴科技企业，创业公司。和胡氏关系密切的“东锋”是参加的一员，路前还带上了“挂靠”的秦茜和袁音。

一个常住人口80万的欧洲小镇因为两个既爱科技又爱摇滚的创业者召集的行业集会慢慢发展成了如今每天参加人数6万～7万的大型科技音乐节。每到这个时候，这里就从宁静的小镇变身狂欢的盛宴。

袁音和秦茜泡在会场里吸收资讯，分析感受全球行业发展趋势。人工智能的应用广泛延伸到创意类的行业，可以根据要求自动生成文本。节省时间，节省人工。虚拟现实，“沉浸式”体验“元宇宙”，有公司秀出裸眼3D平板电脑，使用者无需佩戴虚拟现实眼镜即可进行3D通话及流媒体、游戏和内容的创作与共享。低碳环保已经热了好几年，并且还会持续。

个人健康类越来越受到重视，辅助恢复正常生活的智能穿戴设备是其中一大热点，也是她们看得最仔细的。

国内的鲲鹏公司在这个展会发布最新一代的VR一体机。鲲鹏公司的总裁罗兴在现场做演示。秦茜专心地盯着台上，还主动和袁音讲解鲲鹏公司创业史，VR在国内还是小众行业罗兴就独具慧眼开始创业，前期处处碰壁，但也没迎合热门去做市场已经有的，而是拼命创新，像一体机就是这家公司第一个做。去年鲲鹏公司被国内互联网巨头收购，鱼跃龙门天下皆知。

演示会结束，秦茜意犹未尽，“要是能和罗大神聊聊就好了。”

“我以为你崇拜路前，”袁音开玩笑地说，“原来你有别的偶像。”

秦茜瞥了她一眼，“路前是我信任的前辈，但他还在路上，罗兴是已经成功了，肯定有更强的地方让我学习。”

袁音看在了眼里，等交流会结束，她去找工作人员想找到罗兴，但她努力了半天，只见到了罗兴的助理，并且说不可能见面，罗兴的工作时间全都排满了。袁音说了只要几分钟，谈一谈自己团队的作品，但还是被果断拒绝。袁音虽然失望，但也理解，像这样的公司每天可能会收到无数这样的请求，可能只求一分钟，如果都成功了，罗兴的时间都全部被占了。袁音继续和助理谈谈，想用诚意打动他，但最后还是被挡在休息室的门口。

白天，秦茜和路前一起看前沿产品展示会，晚上是户外音乐节的演出。知道胡之莹要一起去，袁音提醒秦茜保持距离，秦茜大大咧咧地说人多热闹。

“你还看不出来？路前为什么能背靠胡氏？”看秦茜一脸茫然，袁音只好点破，“当然是因为胡之莹。”

“你别瞎猜，路前不是这种人，他靠的是实力，再说，他也没有女朋友。”秦茜毫不犹豫地说。

袁音笑着摇头，秦茜还是太单纯。

行程的最后一天，路前来敲袁音和秦茜的房门，约她们一起去吃早餐。酒店餐厅就有早餐，但路前开着车带着她们往深山里去，说是有一家当地特色，跑了这么远应该尝尝再走。

来都来了，这不就是典型的旅游心态，袁音看破不说破。

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在山崖边的餐厅，风景独特，而餐厅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们。胡之莹坐在露台的桌子上朝他们招手。

路前和秦茜先走了过去，跟在后头的袁音皱着眉，此地幽静美丽是绝佳的约会之地，为什么要带着她们两个电灯泡。

四个人坐下来刚打完招呼，就有人过来。秦茜看到来人眼里放光，正是她的偶像罗兴。胡之莹简单介绍了一下，秦茜和罗兴就到露台的另一桌去交流。原来他们知道秦茜非常想和罗兴见一面好好聊聊，特别联系了。诧异过后的袁音马上就开始尴尬，秦茜得偿所愿，她变成了唯一的“电灯泡”。

“罗兴……总裁，很难见啊。”袁音开口说。

“他很忙，我也只约到了他上飞机要来这家餐厅用餐的这点时间。”胡之莹回答。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罗兴非常喜欢吃的猪肘子。”路前这才说出了来这里的真实原因，“幸好他有时间，我也不敢说死一定能见到，就先过来碰碰运气。”

路钱和胡之莹相视一笑，袁音只好拘束地喝着冰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路前开车来的，她想不打扰都不知道去哪儿。

胡之莹热情大方，主动攀谈，袁音就顺着话题说起了这几天看得那些最新科技项目。

袁音说得兴起，胡之莹笑了，“希望以后我们在国内办的也能有这么多让人激动的项目来参加。”

袁音打量着胡之莹，“在国内办？”

“我是来取经的，我想在国内也办这样的科技音乐节，只要是有关创意的都融合进来。”说起了自己的理念，胡之莹兴奋不已。

“让大家联合起来。”路前笑着补了一句。

“对啊，科技就不该存在壁垒，应该让全人类联合起来。”胡之莹说起远大愿景，“我想要办比这个规模更大，传播更广，让全球都参与。我这几年全球跑展会学习，就想在国内也办一个能真正推动发展新兴科技发展的活动，不是办一次就结束，而是能一直办下去，对每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有帮助。”

胡之莹说的兴致勃勃，袁音抬起了头问道：“还要全球传播？”

“对，绝对要做全球同步直播发布会，让每个参加的公司都充分地展示他们的产品和理念。”胡之莹肯定地回答。

袁音紧紧地盯着胡之莹，“那……参加的公司有什么标准吗？要多大规模？像我们这种小项目也可以？”

袁音的问题密集快速，胡之莹反应了一下才回答：“当然可以了，你们的项目很有社会意义，我要办的展会百分百欢迎，像你们这样帮助弱势群体的项目越多越好。”

听到这个回答，袁音低下头细细思索。

“袁音，你原来孵化过网红，应该认识一些传媒方面的人。”路前突然说。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讽刺，又看到胡之莹，袁音不多解释直接回答：“是认识一些。”

路前转向胡之莹接着说：“想做大融合，各方面的人才都需要。”

胡之莹笑了笑，“对，回去之后，我们再好好聊。”

虽然袁音和秦茜并不算是“东锋”的员工，但路前把公司对她们完全敞开，秦茜当然乐在其中，袁音也会去讨论会。第一代手环一上市就出尽了风头，“百环大战”里也就输了一点，主要是原因是价格，产品还是能“打”。第一代手环已经实现了全自动。第二代除了独创的全自动算法升级，还要创造出新的特点，才能在价格已经急速下降的手环市场继续立足。

大豪的“优秀”手环把价格压到百元以下，成本压不到百元的手环都退出了市场。虽然“东锋”靠的是体验感暂时逃过一劫，但巨大的危机依旧存在。说起当前形势，路前当然要提到“价格战”的最大功臣——袁音。

会议室角落里的袁音面色平静，看上去事不关己毫无波澜。

路前叹了口气继续转回产品，“一开始就是冲着使用感，现在还是要深挖这一块，要做的像是使用者带着监测功能的皮肤。”

不知道开过多少次会也没有讨论出能出新的点，整个会议室陷入了寂静。

袁音突然举起了手，“皮肤是人身体的一部分，不会取下来。手环需要取下来一是环境，二就是电力供应。如果能永远续航不就更像皮肤了。”

“最强续航……”路前笑眯眯地说出这几个字，“这是您的大作‘优秀’的宣传标语嘛。”

袁音坦坦荡荡地伸出食指，“销量第一。”

“永远续航……这个……”旁边的员工开始议论。

“找新材料转化能源。”袁音理所当然地回答。

秦茜转过来看着她兴奋地问道：“你是不是了解到有新材料？”既然做过最强续航的产品，这应该是袁音熟悉的领域。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袁音的身上，路前同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没有！”袁音果断而大声地回答。

大家从抱着希望到失望，路前冷哼一声，“我们自己找。”

在一起工作之后，秦茜对袁音关心有加，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给袁音送秦母自己做的早餐。

秦茜把餐盒放在袁音的办公桌上说：“我妈说外卖不好，自己家做的经济实惠又健康。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我说，我妈会做。”

袁音看了一眼秦茜手里的鸡蛋灌饼的袋子，“我吃过了，你拿去吃吧。”

秦茜只好又拿回了餐盒，“你……晚上有空吗？我妈说让你去我家吃饭。”

袁音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秦茜，我可以帮你从家里搬出来。”

秦茜看着袁音愣了一下，“啊？”

“我知道你不愿意做这些事……”

“你别说了……”秦茜打断了袁音的话，“我知道我以前态度不好，但是我都会改的，只要你同意和我哥复合。”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袁音干脆直接问。

“什么谁的主意？”秦茜不明白。

“让我和你哥复合是谁的主意？你哥跟你说对我旧情未了吗？”袁音问。

秦茜低下头，“我哥前段时间受了打击，我爸妈觉得让他早日成家早点稳定……”

秦茜的声音越来越小，袁音也越来越明白，“还是你爸妈的主意。”

“他们和我哥讨论过的，这是最好的。”秦茜突然停住，反应过来不应该说这些，“我哥很喜欢你。”

“你哥喜欢的是许艺瑶，但是没有能力拥有她。”

袁音一语点破，秦茜无言以对。

“我和你哥已经谈过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哥人还是很好的。”秦茜还不放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你不是已经惩罚过他了吗？”

“我和你哥的事只能到此为止了，如果你想要谈你自己的事可以来找我，秦世的事不必再找我谈了。”

自知理亏的秦茜低下头回答：“对不起。”

看她这样，袁音没法再责怪，她也是被家庭裹挟的。

“东锋”的办公室来去自由。深夜，路前以为只剩下自己，角落袁音还在摆弄仪器。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看到她比划手语的动作确实娴熟。完成了一段动作，袁音抬起头，和靠近的路前四目相对。

“还没走？”路前先开口。

“事情多啊。”袁音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很为难，“我只有一个人。”

路前笑了笑，“秦茜一直在帮我们的忙，不好意思了。”

袁音也笑，“路总，秦茜是真心喜欢‘东锋’这个公司，真心信任你，我理解她的热情。不过，能不能劝劝她，让她回来做自己的事。”

挠了挠头，路前也很为难，“她，有自己的想法。”

袁音收起了笑，眼神变得认真，“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秦茜的家庭情况，我和她哥哥谈了三年恋爱，我很清楚。他们是高知家庭，但是父母的注意力和资源完全放在她哥哥身上。她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习惯了把自己放在陪衬的位置上。心里不愿意还是因为她妈妈交代了来劝我和她哥哥复合。手语手环百分之百是她自己的项目，是她拿回人生主动权的机会！她还没意识到，你就不想帮帮她吗？”

路前不动声色，袁音打起了感情牌。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她不像你说的，她有主见有能力。”

“你不了解情况！”袁音语气和表情都相当无奈。

看袁音已经忙忙碌碌了一段时间，路前觉得蒙在鼓里的是她，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你们是合伙人，但是没有信任。”

听了路前的话，袁音愣了一下，“我和她的关系是有点复杂，主要是因为她哥哥。”

路前接着说：“秦茜不愿意做这个是觉得你在隐瞒，你明明早就会手语。”

沉默的袁音眼神瞄向了别处，路前看出了她的闪躲，他转身要离开又听到了身后传来笑声。

路前转过身，袁音正笑着看他。

“路总，秦茜瞎猜就算了，你也想不明白吗？短时间里学会手语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想想打败你‘东锋’的手环是谁做的。”

寂静的街道上，独自一人的袁音步履匆匆，她低着头，窝起了双肩，手掌护住喉咙。这段时间频繁发作，说谎的情绪波动也会让她“如鲠在喉”。那么这一次又会是多久发不出声？一个小时？一个夜晚？一年？或是永远？

袁音停下了脚步，这件事一定要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