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处决

“嗯？”女子发出一声疑惑的嗯声，仿佛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抱歉，埃米尔，我才注意到，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乔撒了谎，低着头有点不开心。

“那就请先不要打扰我，这个实验很重要，我不能分心，抱歉了埃米尔。”米诺瓦笑了笑，揉了揉乔的脑袋。

乔猛地抬头：“等一下，米诺瓦，长老给我分配任务了，很重要！”

“那你就尽量把它做好，好了，埃米尔，我没有时间陪你聊天，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找伊尔逊教官学习格斗技巧，原谅我陪不了你！”

乔又低下了头，自己还在期待什么…米诺瓦根本不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小事而分心的…

期待的越多，有时候，失望也就越多。

海拉在格斗室里一遍遍练习格斗技巧，她明白，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这次真的失败了，不仅安会受到牵连，自己也会被销毁。

“海拉加油！”她不停地给自己打着气。

华夏分部内，唐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人，动作极轻地敲了敲门。

“进！”唐源赶紧起身，坐直身体。

林望推门进来，看着唐源：“你还没睡？”

唐源点点头：“嗯，还没呢。”

窗外，晖的光芒洒在大地上，天地间一片祥和。

“你怎么也没睡？”唐源问道，带着丝丝好奇。

林望道：“我在想，我们去塞维尔基地取资料，为什么暴露了，是不是联络员突然反悔了？那个塞维尔的联络员为什么突然反悔了，选择帮塞维尔来抓我们，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是不是因为他暴露了。”

唐源点点头：“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是如果暴露的话，那对他而言，更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塞维尔的恐怖你是知道的，他们必然会抓住那个联络员往死里折磨。”

“罗松已经死了。”林望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们应不应该想办法救出那个联络员？”

唐源看着林望：“你…明天我们去问问麦迪尔司令吧。”

“好。”

曜再次升了起来，一架飞机划破晨光，飞向太平洋。

飞机上，坐着两个孩子，彼此离得很远，仿佛相互仇视一般，各自管各自的事情。

海拉靠在飞机的墙壁上，闭目养神。

乔则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不出一语。

海拉心里盘算着计划，此时飞机正好飞到华夏南海领空，再偏离一点点，就是联合军的驻扎区。

华夏分部…

该动手了…

先解决了埃米尔！

海拉突然发力，后背的芯片迅速启动，两块大机械板直直地扑向乔。

乔反应也快，迅速启动自己的芯片，装甲包裹住他的身体，光刃显现，隔住了海拉的机械板。

“格兰多！”乔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哼，我要干什么！”海拉猛地撤回机械板，欺身上前，拉开了舱门，“你说我要干什么？”

她笔直地跳了下去，加大引擎，直直地飞向联合军驻区。

飞机上除了海拉，就是乔。

乔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这个格兰多，跟在伦嘉身边都学坏了，竟搞背叛那一套！

“我是埃米尔，格兰多叛变，请求支援！”

塞维尔基地里，莫拉格听到乔的声音，狠厉地抬眼：“格兰多！”

“全体听命！出动！务必把叛徒给我抓回来！”莫拉格近乎吼出来，好不容易安生一会儿，海拉竟然搞这样的幺蛾子，她是嫌安活得太滋润了吗！

海拉如果叛变，那安也跑不了。

哪怕不是为了安，而是为了塞维尔，莫拉格也必须把海拉抓回来。

她想过安之后的处境吗！

顿时，塞维尔就近基地接到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叛徒彻底抓回来。

无数架战斗机出动，直直地飞向南海。

“格兰多！”乔一边追一边用无线电吼道，“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海拉头也不回，她明白，成败在此一举，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警报警报！”联合军控制室里突然响起警报声，“有塞维尔正在向我方逼近！注意注意！”

林望一个打挺坐起来，有塞维尔入侵？！

现在不是休战期吗…怎么会…

林望摸出自己的手枪，一把推开门，看着外面紧急集合的联合军部队，赶紧跟了上去。

路过唐源的门口，唐源也站出来，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果断选择，走！一起走！

基地外，一片安宁，却不知，这片安宁，会不会变成大战前最后的宁静。

“我是塞维尔驻地联络员，有重要情报，要汇报给司令员！”

一个女孩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进每一个联合军的耳朵里：“我的身份是安•伦嘉，代号18！”

“是…伦嘉？！”麦迪尔疑惑不解，伦嘉不是男人吗？怎么变成了女孩子，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女孩？

可是代号错不了，麦迪尔站起身，低语道：“先放她进来！”

“是！”基地大门立刻打开，一群士兵站了出来，举枪对准了海拉。

海拉高举双手，卸下装甲：“我的身份证明在我的发带上！”

与此同时，塞维尔的援军也到了基地前，鉴于休战条约，他们没有上前。

领头的乔冷漠地看着海拉：“我希望联合军不要干涉我们塞维尔清理内部人员，否则，我们将会违反休战条约。”

士兵报告，海拉的发带上的确存在着安•伦嘉的身份证明。

麦迪尔一声令下：“全体人员注意！全力保证这个女孩的安全！”

“是！”

“伊尔逊！”塞维尔基地控制板上突然浮现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

莫拉格连忙站起来，右手贴左心口：“长老。”

“告诉埃米尔，退兵！”那无情的机械声响起。

“可是…”

“退兵！”

莫拉格凝望着面前的身影，还是低头应了下来：“是！”

接到退兵通知的乔几乎要把旁边的机械兵砸出一个窟窿，他愤恨地盯着海拉走进基地的大门却无能为力，咬着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撤兵！”

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海拉抬起头，宝石蓝的眼眸里流露着不屈不挠：“我是安•伦嘉的实验对象，监护对象，我叫海拉•格兰多！”

“卧槽！是你！”林望看见那个所谓的联络员的时候，顿时来了一句华夏国粹，指着女孩，说不出话。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海拉无心再管其他，当即挥起拳头冲了过去：“我宰了你！”

麦迪尔赶紧挡在两人中间，防止两人彻底崩盘：“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唐源凑过来，话语清晰明了，几句就解释清楚，麦迪尔拉开像小狮子一样的两个孩子，大笑道：“原来如此，咱们都是自己人，别内讧！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啊！”

“哼！”

塞维尔基地里，一声惨叫划破本该死寂的基地。

安几乎蜷缩成一小团，企图减轻身体的痛苦，猛烈的电流穿过他的身体，刺激他的神经，逼迫他，臣服于面前的男人。

莫拉格几乎吼着出来：“我最后问你一遍，海拉带走了什么资料！”

“我…不…知道…”安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平时秀气的眉毛死死地皱在一起，那双温柔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热血涌上心头，莫拉格叫停了电流，走到安面前，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直面着自己：“塞维尔有的是时间，等你开口说话！”

安双目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喃喃道：“那就看看，谁更硬气…”

莫拉格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的情绪似乎很容易地就被调动起来，他控制不住感情的病毒，至少，在这个人面前，很难做到。

“继续加大电流，务必给我个实话出来！”

“上将！”一旁，莫拉格的助手贝拉突然出声阻止，“再加，少将整个人就废了！”

“他不会！”莫拉格如同疯了一般嘶吼着，“他比你想象地顽强得多！把电流给我调到最大，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啊…”

仿佛是连着心的，海拉的心空落落的，如同一个飘忽不定的浮萍，没有着落，安会怎么样…会不会因为她，牵扯到安…

如果会牵扯到安，那自己更不要向塞维尔妥协，不能让安的心血白费！安费尽心思要自己把资料送出来，自己绝不会让它落在塞维尔手里！

“说说吧，你把什么资料带出来了！”林望一时还接受不了敌人摇身一变，变成战友的情势，口气不免带着几分生硬。

海拉白了林望一眼：“我不和杂碎说话！”

林望差点气过去，他拍桌而起，怒斥道：“请你认清楚自己的局势，是你来投奔我们！”

“那我也不和你说话！”海拉一犟到底。

我滴个暴脾气！

林望差点没按捺住，还好唐源眼疾手快把他按住：“你闭嘴，我来问！”

海拉似乎是故意气林望，还没等唐源出口问，她自己先主动交代了：“我带出来的资料，是关于对付我们的…”

“对付我们…装甲兵的！”

“除了我，塞维尔还有一个先天性培植装甲兵，叫乔•埃米尔。”海拉看着唐源，眼神带着些许空洞，“我们两个是塞维尔主要战斗力，但是听命于莫拉格，就是塞维尔的上将，他也是装甲兵，不过是后天性植入装甲兵，先天性培植装甲兵比后天性性能要更优良一点。”

“这就是你们是主要战力的原因对吗？”唐源问道。

海拉疲惫地摇摇头：“我们从来没被当成主要战力，而是最新型的武器。”

武器？！

林望和唐源对视一眼，交流了一下。

海拉没有注意他俩的互动，只是低着头，轻轻道：“就是那种没有人权，没有自我，只能绝对服从的武器。”

绝对服从…没有人权…

唐源未免有些心软，她站起身来，想摸一摸海拉的脑袋，海拉机敏地躲开了。

“不许摸我！”海拉毫不留情，“只有安可以摸。”

林望继续问道：“那对付你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芯片瓦解器，不过我只带出来安研究的半个图纸，核心原件还有原理已经被塞维尔销毁了。”

林望嘴角僵硬：“那有什么用吗？”

“也是有用的，只不过少了一部分需要你们自己去猜喽。”

海拉站起身，海洋般的眼眸直视着林望：“我和你们说了这么多，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作为回报，毕竟，你们华夏人类最讲究礼尚往来。”

林望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双湛蓝的眼眸里充满着坚决：“帮我，把安救出来！”

一直没说话的麦迪尔道：“可以，我们会考虑的，毕竟，他也是我们的一员。”

海拉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双手：“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塞维尔冰冷的机械大厅上，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走过，她直直地走向阴影处。

“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可是就是无法撬开伦嘉的嘴。”莫拉格的秘书贝拉•格拉尔站在莫拉格面前，汇报着关于安的最新情况。

莫拉格十指交扣，放在双腿上，跷着二郎腿，大拇指不安分地绕着圈，片刻，那冷漠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就只能请长老来裁决了。”

至于裁决的结果，莫拉格也无法预料，他只能为安求情，念在他替塞维尔做了那么多的份上，至少…免去…

“哎！听说了吗？”因特耐什的广场上，人声鼎沸，嘈杂声一片。

“听说什么？”

“塞维尔要处决一个叛徒，执行绞刑！”

“啊？是吗？什么时候处决？”

“马上了，就在一个小时之后！”

“听说还要游行示众，塞维尔做的，可真绝！”

“唉…谁说不是呢！”

很快，一队机械兵把人群分到了两边，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囚车上，昂首挺胸，丝毫不惧。

微风拂过他那银白色的头发，显得格外柔软，银灰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前面，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倒有一种慷慨，慷慨就义…

那是安…

当囚车拉到广场中心的时候，押送囚车的莫拉格从车上下来，看着被捆住的安，开了口：“叛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无可奉告！”安虚弱的声音却添了一丝丝坚毅。

有那么一瞬间，莫拉格很想冲过去，跟安一起，逃离这座城，可他不能，他是军人，生来就要服从命令。

而且…他对他…到底是什么情感…

就连莫拉格自己，都无从去想。

“…现判处少将安•伦嘉绞刑…上将莫拉格•伊尔逊监刑…”当长老下达命令的时候，莫拉格心脏顿时忽地震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掌控，飞向天空…

当绳索套在安的脖颈上，当那木制的踏板猛然收缩，人儿像一根木棍，笔直地坠入深渊…

安…

莫拉格眼睛有些发涩，他很想大吼，很想摧毁这一切，可他不能，他…一生都被军条束缚着…

“安！”海拉当即哭喊出来。

塞维尔人把处决叛徒的直播发到了元星所有无线电视上，为的就是警告那些试图反抗塞维尔势力的人。

而海拉，在华夏的街头，看见了那个直播。

林望一把捂住海拉的嘴：“别哭！你想把塞维尔招来吗？”

海拉那双海洋般的眼睛充满着泪水，像极了失去保护的弱小小兽，在现场的联合军，亲眼看见安的尸体被挫骨扬灰，前几秒还活生生的人，后几秒就变成了空气中飘浮的尘埃。

联合军还没有商量出解决办法，毕竟，从海拉加入联合军到安被处死，前后不过五天时间。

穆云霄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他的脚下，是袅袅浮云。

这里是塞维尔的飞船母舰，发射飞机的地方，现下没有飞机起飞的任务，穆云霄才能够站在这里，看风景排解内心的忧虑。

“哥哥！”一声女孩子的呼唤打乱了穆云霄的思绪。

他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不久后，乔走过来，墨绿色的眼睛盯着穆云霄，出声调侃道：“呦？穆上尉怎的得空在这看风景？”

穆云霄没有搭理他，反而掉头就走。

“唉，真是无趣！”乔歪着头，天真地打量着天空，不一会儿，眼神就变得冷漠无情，自从海拉那个家伙叛变之后，自己的性格就变得喜怒无常，本来想借着处死安的由头抓住海拉，却不想她根本没有露面。

真是让人恼火呢！

林望本以为海拉会就此消沉下去，毕竟还是孩子，可以理解，但是人家偏偏什么表示都没有，该训练训练，该睡觉睡觉，这让林望不得不怀疑，塞维尔人到底有没有心…

“难道我就该像无用的人类一样意志消沉下去吗？我要为安报仇，杀了那些塞维尔人！”海拉恶狠狠道，就像一只被逼急的野兽，嘶吼着露出獠牙。

但是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还是让细心的唐源发现了端倪，海拉借着工作训练的由头，来疯狂虐待自己，企图让伤心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安走后的第二周，海拉终于累倒了。

休养舱里，海拉疲惫地看着外面滴滴作响的仪器，沙哑道：“让我出去！我还有个训练没做完！”

唐源冷笑一声：“你想报仇就拿你现在的状态吗？你觉得你能打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