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士道:“方才有人随卫驹出城,亲眼见到营地中有狼群叼着断手断脚逃窜,且地上还有血迹——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城中人人惶恐,都怕会有朝一日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涉圭皱眉道:“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那军士道:“这个……小的不知。”
涉圭点头道:“嗯,既如此,你去叫孟将军过来。”
与此同时,沙城,烽火台上。
慕容令被反绑双手,脖子上套了绳圈,全身被拴在木桩上,沾染血迹的嘴角已然干裂。
他半张着嘴,勉强吸入一口寒冷干燥的空气,逐渐合上双眼——烽火台下,犯人们来来往往,不时传来金属单调的撞击,让人想起夜晚军营苍凉的刁斗声;而在他头顶,惨淡的日光仿佛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在天地之间。
眼前的世界渐渐陷入黑暗,慕容令感觉自己的肉体正在缓慢地下沉,如同拴着沉重的铅块;而精神却仿佛轻盈的气泡,钻出绳套,向上漂浮起来——
烽火台,城池,河谷……苍茫辽阔的大地上,沙城只是一个潦草的小点,随意地缀在不知名的某处;潢水从青黄交接的平面上延伸开来,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渐渐地,就连下方绵延无尽的大鲜卑山,也简化成平原上的几道褶皱,伸手便能抚平。
耳边又隐隐传来佛号声;金色的,不可逼视的光芒,从苍穹之巅洒下,穿过天灵盖,照进他的灵魂——一种无形的喜悦,像泉水一样漫过全身;脱胎落世十九年来尘世的烙印,正被轻轻洗去。
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