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魏排长找了位“夫人”，姓漆，是一个不知从哪儿逃难来的剃光了头发长着一副驴脸的丫头，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子在逃难路上扒了死人的一件军装给自己穿，加上她本来因为生了瘌痢头而稀疏短少的头发和缺乏营养发育不良的身体，走在外面任何人看第一眼都会以为这是个大男孩，于是因为这个误会特务连的人就在路上给了她五元钱把她当成男人给招了兵，入伍第一天人们给“他”剃光了头，这让她看上去就更像是一个少年军人了。有点强迫症的连长让人把“他”的瘌痢头清理干净又上了点药，然后就留给自己当了勤务兵。

闻秋和崔钺两个少年战士很自然地将同为“少年”的新人拉进了自己的团伙，而这个新兵似乎天生地反感那些胡子拉碴的老战士而喜欢与闻秋他们搅和在一起。

连长已经明确要把残废了的王保瑄赶出部队，无论闻秋与崔钺怎么哀求都无用，好在小和尚在郭家坳村挨门挨户地求告，这才有一户老光棍，一个木匠愿意收留了他。没了拇指食指别说当兵了，连农活儿都干不了，更别说要求更细致的木匠活。不过这木匠虽然嫌弃王保瑄，但在大家的恭维和忽悠下，似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单身汉现在突然有了一个能给自己续香火的“儿子”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于是他发挥了自己的手艺给“儿子”做了两根假手指头，平时用绳子拴在手上，倒也像那么回事。

闻秋他们特务连的驻地离郭家坳不到五里地，有时候他们会偷偷跑去看看小王，待上小半天，一起在郭家坳后山跟一个放牛的大孩子疯玩，他们只知道这放牛的人叫郭牛儿，至于他的真实全名倒没问过。那个小漆后来也被他们拉进了这个团伙，甚至跟着他们一起去偷了人家的柿饼吃，祸事就是这么闯下的。

那天的上午，连队突然紧急集合，连长监督着各排排长翻着战士们的口袋和背囊，甚至还让张开嘴巴检查了喉咙，而闻秋衣兜里吃剩的小半个柿饼立即就被作为物证送到了连长面前。魏排长跟连长耳语了几句，然后回到队列里朝闻秋和崔钺的屁股上一人一脚把二人踢了出去。

“人家直接到我这儿告了状，说我的兵偷东西吃，而且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勤务兵漆钰就是其中一个贼，昨天晚上我审了他，他还不老实，可是他嘴巴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