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往事随风

(一)老屋与往日时光

黄土掉下来，许多生命在这里流失。在没有谁愿意提供遮风挡雨的地方，只有一棵树在顽强生长。

人们赖土地以谋生，靠种一些五谷杂粮维持营养。日头和星光给日子增添光亮，春风和秋雨令年华显示沧桑。血色是我们见过的最残酷的颜色，金黄让我们拥有故土难离的情商。为此，许多人习惯于在路旁栽种相思的杨柳，许多人不得已在万家团圆的时候流落他乡。夕阳总是燃烧在天和地的边际，就像烟雨总是迷茫在我梦里梦外魂牵梦绕的地方。

长亭短亭，青石板让路无限延伸；歌台楼榭，风雨桥就在那九曲回廊的尽头。几柄荷叶亭亭于泉眼的四周，数枝细竹就斜插在蕉林的身后。不知谁家的院子养了那些会说话的家雀，它们跳来跳去学习霓裳羽衣舞。在一个看起来很幸福的下午，我在往事中打量这座渐渐被人遗弃的老屋。

不知道有没有人怀旧，那些刻在窗棂上的图形隐藏着岁月的无情。空无一人的天井，回声嘹亮，很多蛛网四处延伸，攀爬成我儿时吊床的模样。人们不用抬头，碧海蓝天清晰可辨，只可惜，不再有人在这里滋生今夕何夕的幽怨。

老屋的门外有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人觉得它们并不惧怕任何结局。已经有些破损的台阶，苔痕很深，微微还透着记忆中的温暖，不过，那片停留在年轮中的桃林已经没有了踪影。天高云淡，说不清在那片真实存在的天空里，谁曾放过风筝，谁曾追逐过大雁。反正，那些蓝，那些遥远似乎跟我已无任何牵连。

我父亲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人们长途跋涉不一定是为了苦尽甘来，如果从树林的这一头走到树林的那一头，就是想证明自己已经富有，那么，人们耗费毕生的精力，就只能表明再富有的人也终究逃不过宿命。我不相信天地轮回，但却十分清楚自己的成长是奶奶和母亲用了差不多一辈子的耐心才理顺了那些七拐八弯的死结，最终让我得以分享阳光和分担风雨，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健康。

老屋已经成为旧物，这是历史的必然。因为必然，所以不会有人为此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