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鹃魂不守舍,大队学校正月里本来让金鹃去教书的,被有关系的走了后门,挤掉了。加上山河一走,当民办教师就更没了希望。山河没有音讯,她无法给承龙交代,就整天唉声叹气。看看书,拿笔写写画画,无精打采地不愿说话。
姚娘看到大女儿的情绪,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在有银鹃孝顺,每天陪着她,亲家公成旺也经常过来坐坐,唠唠嗑,日子也就一天天地熬着。姚娘揪心,有吃有喝的日子怎么比过去少吃没穿的日子更难过呢?要不是蛋蛋嘴甜,像个小八哥一样,可爱、闹腾,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意义,姚娘真得感到绝望,想早一天结束生命。
金鹃望着远处竹林边的几棵梅花树,突然想起范成大那首《霜天晓角》:“晚晴风歇,一夜春威折;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胜绝,愁亦绝,此情谁共说?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此刻,她就是那首诗身临其境的描写。梅花季节已过,只有几朵迟开的星星点点在春寒里依然脉脉含情,这样的绝美景色,有谁会欣赏?看不到诗里的低雁,所以也没有谁会知道有人倚栏凭叹。
自春来,金鹃先喜后忧,她叹息:惨绿愁红,芳心事事可可,真是恨薄情郎一去,音书绝。故人何在?烟水茫茫。古月今犹在,人却去他乡,独望月,变成星霜;只留下诗篇后人吟唱。
一个农家女子吟诗会被当成猪鼻子插葱——装象,更被认为是咬文嚼字、不伦不类。所以,金鹃在村里没有好姐妹,更没有知心的朋友,她的孤单和痛苦只有借笔倾诉,以书为伴打发寂寞、无聊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