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个世界第一次亲密接触,用的是我那对横插在脑门上的招风大耳朵。
当夜色还未褪去她缱绻的长袍,黎明还不及轻吻这苏醒的大地,我多情的大耳朵听见了玉米在胚芽里拔节,山风在游荡中吟哦,夜莺为离乱而歌唱,万物在阳光下成活。这是耳朵传递给我的,世界最美的声音,这是自然的和声。
如果大自然是灵魂的马场,那么现实得让肉体为之忧伤。生活对我来说,与其是来历经轮回,勿宁说是去赎消罪恶,谁让我长有一副与众不同的耳朵啊!我这对不比猪耳朵小的招风耳,成了世人的笑料,成了家族的耻辱。父亲歧视我,弟弟们看不起我,周围的孩子都躲着我,唯一让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母亲没有嫌弃我。九十年前,12岁那年的冬天,带着满腹的绝望和凄苦,我踏上求学的路,面朝飘拂的雪花,我将迎接怎样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