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上学的时候,特别不解鲁迅先生的课文。说“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这词这句子其实就是废话,举手跟老师交涉,老师忍无可忍,说:鲁迅是大文豪,还不如你一个小毛孩子乎?
这件事情实际上是最大的冤案,谁说大文豪就非得比小毛孩子聪明呢?为了跟“鲁迅”和说我小毛孩子的老师赌气,我愤怒之下写了篇作文,开篇就是“房子后面有三棵树,一棵是梨树,一棵也是梨树,一棵还是梨树。”鲁迅才写了两棵树,而我一下子就写三棵树。鲁迅写了枣树,我写了梨树。但是这件事情的结局很凄惨,文静的老师找到家长,哭天喊地地说我不可救药。看来老师只能接受鲁迅先生的两棵树,多一棵也不肯接受我的树啊。我粗暴的父亲来教训写了三棵“废树”的我。悲催的我啊,人家发明了废话,我从小志向远大地发明了“废树”这个词。
我们经常会从媒体上听到看到这样一个外交词汇“无可奉告”,这个词语一度很流行的。“无可奉告”其实并非真的没有“奉告”,一般情况是不方便透漏和不屑跟你说。一般说了“无可奉告”任凭你死追猛打,也不会取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与之相关的还有一个词语叫“有关部门”。要是“有关部门”跟你说“无可奉告”了,估计你关心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结果了。“有关部门”是一个非常恨人的部门,因为这个“部门”特别多,又特别的不具体。现在有个怪现象,一般都是由媒体披露一些跟百姓生活密切相关的事情和问题,呼吁“有关部门”来解决。所以,“有关部门”架子特别大,需要“呼吁”一下“才能千呼万吁始出来”。
随着时代的变迁,很多词语的意义也发生了根本的改变。黑的能够变成白的,白的也能够变成黑的。就如那句广告语一样:一切皆有可能。
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小姐”这个词最先引人注目。一说起这个词,我们马上就会想到大家闺秀,想到了有教养的淑女来。“小姐”的出场总是会带给我们青春的气息,叫我们无比愉悦。可是,后来就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小姐”不再是美丽和身份的标志了,成为了女人从事不光彩职业的代名词。这个词已经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随便说了。点菜喊小姐,人家都会脸一红说:你骂谁呢?你才是小姐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小姐”不能叫了,于是出现了没有任何浪漫色彩的词语,比如“服务员”,比如“女士”。过去“女士”一般都是指结婚以后端庄秀美的女人,现在不同了,不管多大年龄,叫女士都可以。当然,现在装嫩的多,也可以叫“女生”。五十岁的女人也可以称之为“女生”的,不用担心这样叫她会生气,一定会心花怒放的。女人就是不喜欢衰老,“小姐”不可以叫,“大姐”当然更是叫不得。有时候你叫“大姐”比叫了人家“小姐”的下场还要悲惨。
女人其实最喜欢男人叫自己为“美女”。她们明明知道这是假话,是奉承话,却乐此不疲地答应着,美滋滋地享受着。“美女”是过去仙境里面的仙女,现在都下到了凡间,成为了一种性别的称谓。只要是女性,你就尽管叫她“美女”,不用担心,百分之百的上当率,因为古语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自然不能例外。
与美女对应的则是“帅哥”,后来被一群年轻人称谓“帅锅”,有棱角的则是“型男”。甭管怎么称呼,反正现在全国形式一片大好,大家都很帅,都很“美女”,实在不帅,实在不美,咱就说这人“善良”。“善良”这个词多“美好”的一个标志啊,现在沦落到“没好”的境界了,就是说你德才相貌什么都不行的时候,你就只能剩下“善良”这棵矮树来遮太阳了。
过去很多遮遮掩掩的词语,如今堂而皇之地拿到了大面上。说着不口羞,听着不羞耳。不知道是社会文明程度是前进了还是倒退了。“房事”在过去是男女的隐私,现在不一样了。词语的含义已经大大增容,不单指男女那点事了,“房事”全民参与,都为房子的事情着急上火。虽然“有关部门”一再调控,“房事”仍然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我们老百姓最闹心最烦心的事。问原因,真的“无可奉告”。与之呼应的词语出现了“房奴”,然后是”裸婚“。既然“婚”都裸了,还有什么可以顾及的呢?“闪婚”“闪离”在所难免,“隐婚”也就顺理成章了。据说现在很多官员都是“裸官”,子女亲人都在国外,他们一个人在家里当官,这个高招实在是高。可进可退,好事算是占全了。
过去有句话叫“一不做二不休”,现在这话的意思发展更快,据说很多官员都不跟自己的配偶有性生活,也不离婚,称之为“一不做二不休”,唉,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些词那些事叫人叹服啊。
(发表于《当代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