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渭河边的一个小村子里。母亲说,我出生时天麻糊黑,正是掌灯时分,那时照明用的灯,是清油灯,点的是菜籽油。高高的灯台,上面托起一汪油,那灯捻子上的火苗一闪一闪的。不到一岁的时候,我就离开老家,去了延安。
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时,号召干部家属下乡,这样母亲又带着我们离开了延安,回到老家的村子。那时村子里点灯依然是油灯,不过灯台上,大多点的是棉花籽油,还有一些人家,开始用煤油灯。等到一九六一年,三年困难时期结束,我要回到城里时,我的爷爷正和村子的一群老汉,蹲在东墙根晒太阳。爷爷说,以后想要死,就容易多了,不用上吊,不用跳河,把个电线绳头儿一摸,一点痛苦都没有,人就过去了。好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这时从官道上,来了一支长长的大车队,大车上拉着电杆,这块偏僻的平原就要通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