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天气就像小儿的脸色般阴情不定,变幻莫测,清早还是风雪漫天,中午这时已经慢慢消融,路途中的二宝双脚踏着背阴处厚实的积雪嘎吱作响,有时踏在向阳的地方却泥泞不堪,吃力的往前走着,拉着,单薄的身子与这架车子不成比例。不知是路途的艰辛还是他体力不支,只见他脸上通红一片,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滴落下来,打湿胸前的衣襟,二宝顾不上喘息,直接用他短小的衣袖往脸上一抹,再次前行。
其实,在二宝的印象中,父亲王厚根在村子里还是很能干,要不也不能在矿山上打工,虽然挣得不多,但日子也这样勉强的向前过着,家里有几份薄田,胡乱的分布在黄河岸边,按照时令种些玉米谷物之类的,也可以贴补家用。
但是就是在几年前,自己七十高几的爷爷继奶奶之后离开人世,对于这个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他父亲只好邻里乡村的跑遍找人借钱安葬了他的爷爷,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也用完。
不得已,父亲只好让学习优异的大宝辍学回家到附近的砖窑厂打工贴补家里,自己上小学的学费还是他大伯王厚德借钱给二宝垫付的,没办法,大伯家里也不富裕,还有一儿一女需要供养,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伯家里对他家很是照顾,因此两家关系一直不错,相互帮衬着。
二宝走着,想着,这时旁边的草丛一阵响动,一只浑身灰色的土狗钻出草丛穿刺出来,带动旁边的飞雪洒扬,边吞吐细长的舌头边欢快的飞奔过来,绕着二宝来回打转。原来是自家的花花在村头迎接自己,无奈的摇头驱赶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摸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怀里揣着还热疼疼的包子,由于早上走的急,一个窝窝头根本没法填饱肚子,再加上赶了这麼长时间的路,想到今天的收获,母亲张红梅还饿着肚子,恨不得再长两条腿飞回去。
终于看见自家院子外的一排小杨树,整个人心情就好了,这时看着院门都感觉格外的亲切,仿佛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推开木门,迈起裤腿满是泥雪的短腿奔进院子,架子车直接扔在院落,赶紧看望母亲去,就像好几天都没有见过母亲,没有看见过母亲亲切的笑容一般。
就在这时,外屋传来母亲的声音,是大宝回来了吗?今天去集市上杂样了?有没有把鸡卖出去?中间夹杂着她的咳嗽声,就是这几句话,仿佛用尽了母亲全身的力气,伴随这急促剧烈的喘息声。
尽管天已放晴,但是屋里的光线还是不好,阴沉潮流,床上有股霉味发出,小宝赶紧迈进屋子说道:妈,是我,接着扶起母亲拍打母亲的后背,替她顺气。
然后往桌子上看去,只见早上自己加热的五个窝窝头还有3个,看到这里他明白,母亲早上只吃了二个而已,这对于自己这样的小孩都填不饱肚子,更何况是患有疾病需要营养的母亲呢。小宝满眼通红,赶紧用手从怀里掏出揣了一路还留有温度的肉包子双手递给母亲,说道:妈,赶紧吃,还热乎这呢。
母亲有些浑浊的眼睛努力挣大,带着满脸惊讶的神色看着包子问到:小宝,你哪来的钱?
谁给的包子?
小宝尽力的装出镇定的神色说道,我今天去集市上卖鸡蛋去了,有个好心的大婶帮助我全卖出去了,他说话尽量压抑这惊喜,自豪,用颤抖的声音支吾着说完,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打量着母亲,注意着她的神色,母亲脸部肌肉迅速绷紧,有无奈,喜悦,彷徨,因为在她心中,小宝还是个孩子,只要好好学习,就是对得起父母,虽然家里穷,但是从没有想过让他吃苦,受累等。小宝小心翼翼的喊道,然后双手谨慎的从怀里拿出用粗布包裹许多层的手套,在手套里把钱慎重的取出来,把还剩下十多块钱神圣的递给母亲。
母亲疑惑的接过打开,当看到这麼多的钱后满脸的震惊,喜悦,用着颤抖的双手清点了几遍,看着旁边的手套,包子,自己手里的钱,还有他幼嫩的小手通红,再也忍不住,抓起小手来努力的哈气替他取暖,紧紧的抱着他,母亲俩都泪流满面,这一场景无声的诉说的亲情的伟大,母爱的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