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作《立论》,抄录如下:
我梦见自己正在小学的讲堂上预备作文,向老师请教立论的方法。
“难!”老师从眼镜圈外斜射出眼光来,看着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做官的。’他于是收回几句恭维。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
“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你......”
“我愿意既不谎人,也不遭打。那么,老师,我得怎么说呢?”
“那么,你得说:‘啊呀!这孩子呵!您瞧!多么......。阿唷!哈哈!hehe!he,hehehehe!”
鲁迅先生在这篇文章中想要表达的微言大义不去谈它,恰好这篇文章向我们透露出一个生物学上很有趣的事实,那就是所有生物之中,只有人类才明白自己终归会死,分得清生死界限,其他生物哪怕再聪明的灵长类动物金丝猴,也不知道自己将来必然会死。
这是造物主给人类的奖赏,也是对人类的惩罚。
分得清生死界限,人类得以将自己从万千生物中区别开来,鹤然独立,自命为高等动物,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也正因为明白自己终归会死,生出生命无常的悲哀,少了金丝猴般懵懵懂懂只要有果子吃就快乐的心情,多了林黛玉般“他年葬我知是谁”的小资情怀。
去年的冬至日到今年的冬至日,其实人人都死去了一年。
不过,要说死去,人人哪天不在死去,又岂止冬至日?生命成长的过程就是死亡的过程,人人都逃无可逃,最终都得向造物主投降认输,乖乖就范。
文学艺术就是人类对造物主的反抗,对死亡的蔑视,比如梵高,活得潦倒落魄,死后得以永生。
所有生物之中,也只有人类才拥有文学艺术的才能,这或许也是造物主对人类的补偿。造物主知道人类明白自己终归会死因而在会在活着的时候就会感到悲哀,于是额外补偿了人类一份文学艺术的才能,说,你不是怕死吗?那你就趁你活着的时候就赶紧留下点啥吧,我让你永生。《荷马史诗》《神曲》《浮士德》等等不就是这样留下来的吗?荷马,但丁,歌德等等得以永生。
爱卿瞎猜,岂止文学作品,人类历史上那些伟大的成就都是怕死鬼留下的。秦始皇怕死,留下一座秦始皇陵。拿破仑怕他死后人们再也想不起他了,留下一部《拿破仑法典》。
说实话,爱卿也怕死,哎。
成诗时间:2016年12月21日
一
去年今日远行人,今年今日家中客。
他乡故里总恍惚,身心异处两飘零。
二
健躯七尺空皮囊,心飞天涯总赶路。
泥沼裹足梦飞远,何日不往西或东?
三
萧萧岂止枝头叶?请君试看东流水。
春去秋来悲大野,一年到头又冬至。
四
朔风劲起扫落叶,满地金黄迷望眼。
醉向旷野问古木,枝头何日又新芽?
五
朔风骤来九天寒,腊梅绽放应不远?
愈向隆冬愈遒劲,枯枝落尽又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