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怪物斋也

　　书院西边，是一栋两层的木制庐舍。按照天干地支的排列，“戌”字号房是底层倒数第二间，时常可闻楼上“辰”字号房的脚步之声。

　　江君安从吴春光那里领来上午寄放的包裹，手持蜡烛，走进“戌”字号房，却见室内仅有两桌两床。南墙边倒有一大一小两口水缸，设一青色布帘将其隔开。

　　庐舍明明住着四人，只有两张狭窄的木床，难道是两人合铺睡？

　　余、施、葛三人进来后，见江君安仍呆呆地站着，不禁笑了起来。

　　余冠玉使了个眼色。施如坤会意，赶紧把门掩上。

　　余、施、葛三人立作一排，齐齐对江君安施礼道：“江兄，我等有事相求！”

　　江君安吓了一跳，心想：求啥，我一贫如洗，包裹里除了破衣烂衫，就剩一本老和尚的经书。他想起吴春光脸上那神秘的笑，心里愈发不安，嘴里却应道：“舍友如兄弟，好说好说！”

　　余冠玉道：“好，既然江公子把我等视为兄弟，有些话我们就明说了。我等相求，只为江兄保守本舍私密，莫对旁人说起舍中之事。”

　　江君安奇道：“本舍之中，有何秘密事？好了，我不对外说便是。”他想起这几人白天进食甚少，所谓“本舍私密”，想必是半夜偷偷买烧鸡吃。这个嘛，只要分我一个鸡腿，吃人嘴软，自然不会说出去。

　　余冠玉道：“江兄得发一个毒誓才行。”

　　江君安道：“原来信不过在下。也罢，我若是把舍中私密泄露给外人，管教我害眼疾，瞧不见东西。”

　　他不说“旁人”，却称“外人”，心想，何为内，何为外，我说了算。本舍对外舍，高衙内自然是外人，但本书院对非书院人士，也有内外之别，甚至岳州对潭州，也有内外之说。

　　余冠玉见他发誓，便放了心，道：“我想江公子是通情达理之人，定然知道这世间人人都有怪癖。”

　　江君安道：“那个自然。我行乞……行走江湖之时，曾见丐帮内有人喜生吃毒虫；有人长年只饮酒，数月间粒米未进；有的喜欢冬日赤身卧雪破冰游泳……”他想，我的怪癖是什么？拿吃苍蝇唬人算不算？

　　余冠玉放了心，道：“我自幼患有火毒之症，乃是五行缺水所致，巫医嘱咐，每日须饮湖水，每夜须泡在水缸。”

　　江君安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道：“果然古怪……冬日也是如此么？”

　　余冠玉道：“也是如此。你放心，我身上火气大，不会冻死的，水越多我越惬意。”

　　江君安见到屋里有两口缸，便问身材矮小的施如坤道：“你呢，也是睡水缸么？”

　　施如坤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