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波斯帝国,兵强马壮,幅员辽阔,唯一没有臣服于它的,只有巴比伦。
巴比伦的末代君王那波尼德斯知道,波斯人很快就会到来,他能做的并不多,除了整顿军马,就是修建防御工事。这是一道类似我国古代长城的城墙,从东面的底格里斯河岸一直修到西面的幼发拉底河为止,被称为米底长墙。在城墙的前面,还有一条方便内陆水运而开挖的运河作为掩护。
如果敌人到来,长墙会将他们挡在外面,那个年代,还没有大型弩炮和投石机,只能依靠笨重的冲车,而这些都要度过运河才能使用。巴比伦的弓箭手久享盛名,那些发起进攻的敌人在守军居高临下的打击下,将会损失惨重。
更让那波尼德斯担心的是巴比伦城内部,自汉莫拉比时代开始,掌握宗教特权的祭祀阶级,就是巴比伦最强大的势力。国王要想树立绝对的权威,需要祭祀阶层的支持,两者时而配合,时而决裂。为了彻底摆脱祭祀阶层的控制,历代巴比伦王都对这一阶层进行了无情打压,他们扶持新的宗教势力,甚至迁入了数量众多的外族人,希望削弱祭祀阶层的影响力,犹太人,就是这样被驱离了故土。
巴比伦王朝的军队拆毁了耶路撒冷,犹太人的圣殿也被夷为平地,大量的犹太人被迫集体迁徙到巴比伦,成为奴隶。他们需要被拯救,先知摩西曾经带领先民,从埃及出逃,摆脱了法老奴隶身份,如今,救世主在哪里呢?
犹太人数量不算太多,在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巴比伦城内很不显眼,他们和本地人、迦勒底人和行商的腓尼基人聚居在一起,成为历史上著名的巴比伦之囚。他们如同一盘散沙,没有一个强大的核心,要摆脱这一困境,必须得到外力的帮助。
犹太人在巴比伦痛苦的祈祷,拯救他们的人在千里之外进行着征服,通过与那些手持不同武器的对手交战,波斯军队日益强大,此时,他们已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公元前540年,居鲁士统一了周围部落,准备好了大量物资,组织好了部队,准备征伐巴比伦。波斯军队的作战模式已基本定型:本族步兵能够熟练使用复合弓与投矛,他们还配有盾牌、战斧和短剑,不但可以远程攻击,还可以近身肉搏。这些波斯步兵呈10人纵深的方阵横队,前5名士兵负责近身厮杀,后5名士兵进行投射掩护。和他们装备类似的米底人、希尔卡尼人往往布置在其左右。
相比之下,波斯骑兵数量不多,战斗力也算不上强悍,他们主要由米底人和更为北方的游牧部落组成,装备了草原复合弓。精英骑兵则装备全套护甲,他们既可以用长矛和战斧近战,也可以投掷标枪并弯弓射箭。
征战巴比伦,居鲁士并不希望自己的军队在战斗中损失太多,他选择了分进合击。
居鲁士率军来到米底长墙,运河挡住了部队前进的步伐,他下令在两岸挖掘360道壕沟,将河水排泄出去。工程期间,另外一支波斯军队,从北方直接南下,同巴比伦守军隔墙对峙,吸引对方注意。公元前539年,波斯军队完成排水工程,大军迅速南下,抵达与米底长城隔河呼应的欧比斯城,由于担心波斯军队绕开这里,守军主动出城迎战。
之后发生的欧比斯战役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巴比伦军队遭到波斯骑兵的攻击,被迅速击败,波斯步兵的弓箭、标枪,成功压制了对方,那些坚持作战的重步兵纵队被波斯各族部队团团包围,很快溃不成军。
击败对手的波斯军队来到了世界第一大城市—巴比伦。这座横跨幼发拉底河两岸的城市实在太大了,他们有限的兵力根本无法将它包围。
巴比伦的防御设计是那个时代最好的:整座城市以一个巨大的正方形横跨在幼发拉底河两岸,泥砖和沥青建造的城墙高大厚实,其宽度足以让一辆驷马战车在城墙上奔驰。宽广的护城河内,是8座以城市信仰的神的名字命名的城门,城门由青铜浇筑,非常坚固。
城市的内部,还有王宫和主神马尔杜克的神庙,同样承担着卫城要塞,城里的普通住宅和复杂的街道,有利于守军进行巷战,居鲁士知道,强攻巴比伦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居鲁士命令波斯军队在城市的北面和东面挖掘壕沟,再用壕沟内挖出来的土堆砌成好几座大土堆,波斯人将几辆两层楼高的重型战车推了上去,以此打击巴比伦城墙上的弓箭手。在靠近河岸的城门附近,居鲁士命人砍伐了大量棕榈树,制作成攻城塔。在守军看来,波斯人是在准备进行强攻,其实,真正的危险是在北面。
每当夜幕降临,居鲁士派遣一些战斗力不强的部队,去北面的河床边上挖掘泄洪的引水渠,将河水排向附近的一大片沼泽,此地不在巴比伦城的视线范围内,工程又在夜间进行,巴比伦守军一直浑然不觉。
不久,巴比伦城的宗教节日来临,当守军和市民在美食和酒精中狂欢之时,波斯军队打通了壕沟与幼发拉底河的河道。随着水位急速下降,居鲁士分兵两路进攻城市。
一支部队由西面开始进攻,而居鲁士带领精锐部队迂回到城市的北面,在那里,早已与他们勾结的祭祀集团,马上将他们迎入城内。西面的军队趁机进攻,很快在内应帮助下拿下了城门。此时,东区的巴比伦人依然在狂欢,完全没有意识到西城区已经陷落。波斯军队出现在东城区,他们在箭矢上涂抹上棕榈油,点燃后射击房屋的木质部分,烈焰升起,波斯军队席卷全城。
那波尼德手下的部队人数稀少,只能躲入王宫据守。对国王不满的巴比伦祭祀继续发挥作用,他们献出了马尔杜克神庙,从里面打开了王宫大门,波斯人蜂拥而入,那波尼德的随从和卫队被一扫而空,国王的儿子被杀,国王本人被俘,巴比伦王国就此寿终正寝。
占领巴比伦后,居鲁士做的第一件事是宣布马尔杜克为巴比伦主神,作为回报,祭司们宣布居鲁士为神的使者和巴比伦之王。居鲁士打开那波尼德的宝库,取出钱财,雇佣了大量巴比伦居民,整修被破坏的城池。接下来,居鲁士以巴比伦之王的身份命令其他的巴比伦军队停止抵抗。
三周后,坚守在北方防线的军队开始投降。居鲁士不停地向巴比伦各地派遣军队,很快,整个巴比伦地区恢复了安宁。
对于犹太人而言,居鲁士的到来堪称从天而降的福音。奴役他们的巴比伦王权被摧毁,犹太人成为波斯帝国的组成部分。居鲁士让他们返回故土定居,犹太人开始重建圣殿与耶路撒冷,这个重建的新犹太王国,将居鲁士奉为救世主,成为波斯帝国忠实的盟友,《圣经》里的《以斯拉记》所记载的古列王就是居鲁士王。
一个真正的战士,永远不会停下战斗的步伐,如今,居鲁士的对手还有两个:西面的埃及, 东北方向的马萨格泰人。
几经权衡,居鲁士将目标锁定在里海东岸,那里有辽阔的草原,谚语说:水草丰美,宜牧牛羊。公元前530年,居鲁士再次出征,这一次,他的对手是马萨格泰人。他们的统领叫托米丽司,一个寡居的女王。
战斗初期,居鲁士留下少部分军队守卫营寨,自己率领精锐部队后撤潜伏。女王的儿子率部劫营,杀死留守的波斯人后,留在原地畅饮,这个时候,居鲁士带领军队突发袭击,不仅全歼敌军,还包围了女王之子,王子无法接受失败,羞愤中,选择了自杀。
失去爱子的托米丽司女王悲痛欲绝,她派使者告诉居鲁士:“我凭着马萨格泰人的主人太阳发誓,不管你多么嗜血如渴,我也会叫你把血喝饱的。”
双方兵马正式交战,这场战役可以说是居鲁士一生中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战斗。当两军弓箭手射完所有的箭之后,开始肉搏厮杀,这次战斗最终的胜利属于马萨格泰人,波斯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居鲁士阵亡。
托米丽司女王找到居鲁士的尸体,割下他的头颅,放进盛满血的革囊。她以此实践自己的誓言,让居鲁士“饱饮鲜血”。
征战一生的居鲁士倒在了战场上,对于一个战士来说,“马革裹尸”就是最大的荣耀。
后来,居鲁士的长子冈比西斯继承了王位,他击败了马萨格泰人,运回了父亲的尸首,将遗体埋葬在故都帕萨尔加德。
居鲁士赢得了永久的尊敬,他的陵墓历经风雨,始终屹立不倒。数百年后,亚历山大率领大军来到这里,他长时间默默的站在陵墓之前,看着入口处镌刻的文字:“人啊,不论你是谁,也不论你来自何方,我,居鲁士,波斯帝国的缔造者,不要吝惜这一小块供我栖身之地吧!”。亚历山大的想法无人能知,他下令任何人不得破坏陵墓,并对其进行了修缮。
戎马一生的居鲁士并不残酷,在他的帝国,一旦建立起统治,就不再有杀戮。
作为波斯帝国的缔造者,居鲁士不但是一个伟大的征服者,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他先后征服了小亚细亚、部分印度、两河流域,波斯帝国将中近东的文明世界全置于自己的统治之下,是当时最有影响的帝国。
居鲁士,改变历史进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