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自诩为照亮永夜的光芒,名震大陆的暗杀组织。
虽然被阿鲁比恩王国在明面上打压,不过却从未真正赶尽杀绝。
似乎背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合作。
明面上是商业性的暗杀者集团,给钱杀人,也接一些暗中护卫和侦查的委托,但是背地里,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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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累死了。“
虽然现在也就下午,离我早上离开家门还不到12小时,不过再次踏进我舒适的小窝,还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比起生理上的劳累和伤痛,心理层面的负担似乎更大一点。
先是萍水相逢却让人放心不下的金发少女,后有接连战斗落下的一身不算严重,但是让人痛苦的伤。
以及,
“该死,那群混蛋……”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却在进城时被警卫队抓去罚了款。
结果狩猎巨熊的报酬,除开疗伤和罚款,就只剩下可怜的十几个银币了。
“不过……妮娜……那孩子怎么样了呢。“
我瘫在沙发上,按住治疗后依然阵阵作痛的左肋骨。
“说什么不能再牵连我……那孩子还真是有点自以为是啊。”
我稍稍打了个哈欠。
“谢谢你救我,不过我不能再牵连你了。”
那棵树后留给我的,只有一个传递信息用的魔术刻印。
激活刻印,也就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
“伤脑筋……本来以为能不能试着拉拢一下她的。”
有共同的敌人、实力还不错、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如果只是咬人的话,作为战友似乎也可以接受。
“不好,有点困……”
总之还是洗个澡睡一觉,大概能舒服一点。
这么想着,我强行撑起闸门般的眼皮,将自己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飞舞的红莲,似乎要将我吞噬。
绯色的夜空下,我的世界走向支离破碎。
摇曳中的人影,伸出手,却无法触及,
温柔的微笑,
金发飞舞在火光之中
等等,金发?……
“为什么会梦到那家伙啊……”
熟悉的梦里突兀出现了不一样的角色,让醒过来的我感觉有些奇怪。
我有那么在意那孩子吗……
看了看时间,虽然稍微有点早,不过从昨天下午开始睡算起的话,自己已经睡了14小时以上了。
身体的状态……虽然还残留着一些过度使用魔术的酸痛感,不过除了有点饿,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大叔应该开店了吧……”
拖着残留着疲劳的身体走进酒馆“迦楼罗”,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还没有到达开店时间,酒馆里却已经坐满了人。
而且和平日相互插科打诨吹牛放屁的酒馆不太一样,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让人难受的压抑感。
谈笑风生变成了窃窃私语——虽然不是针对我,但是还是让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怎么了吗?”老板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走到吧台前的我,只是脸色严肃地擦着酒杯,一言不发。
“是刹那啊……”有些魂不守舍的老板,放下酒杯,转向了我,“没什么,出了点事……“
“昨天早上闹事的那群白袍子的人你知道吧——被警备队抓了的那些。”一旁,一个有些瘦小的男子插进话来,“据说今天变成了怪物,把看守所砸了。”
“怪物?”我皱了皱眉头。
“谁知道怎么回事——增援赶到的时候就一个人还清醒着,其他全都死的死昏得昏了。”男子继续解释道,“醒着的那哥们也是疯了一样念了几句‘怪物、怪物’就昏过去了,根本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来”
白夜的人变成怪物,难道说……
我心中有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而且就在这些人逃跑不久,周围接连发现了被残忍撕碎的路人。”老板阴沉着脸,叹了口气。
“在那群怪物没有被处理掉之前,这个城市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怪物……啊。”遵从老板的建议,我在吃完饭后,并没有选择出去工作。
倒不是害怕,不过也确实不是打猎的心情。
人变成怪物……虽然是一直都有的都市传说,不过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会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吧。
不过我倒是一直都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荒诞的怪谈。
至少,白夜的那群人——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门没锁,请进。”我随口应了一声。反正要么是大叔,要么是平时偶尔一起组队狩猎的几个猎人吧。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人进来。
“切,恶作剧吗……”
“咚咚咚。”又是平缓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讨厌……”我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
空无一人。
“啧,果然是恶作——这是啥?”白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门外的地面上。
“信?”明明门外挂了个小信箱,为什么要丢在地上?
虽然有些疑惑,我还是捡起信封,走回屋子里,拆了开来。
相当高级的羊皮纸,上面只写了短短一句话。
”午夜时分,城东湖畔,恭候尊驾。“
这又是什么新的恶作剧套路吗……没有任何信息,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谁理你——”我随手将信纸一丢,翻过来的信纸露出了背面的文字。
“致 炼金的影舞者大人。”
“?!”映入余光的文字,使我如遭雷击。
“怎么会……”颤抖着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即使是白夜,能够知道这个名字的人——
用力的拳头将信纸捏得发皱,如同我皱成一团的眉头。
“有点意思……”我微微冷笑。
看来今夜,注定不会无聊啊。
浓重的雾气,使得初夏的夜晚稍稍显得有些冰凉。
全副武装的我,独自走在城郊的丛林里。
直接放弃隐蔽,而是将感知术式张开到极致。
连风都凝结在浓雾之中,只有虫鸣能够在夜幕中稍稍激起涟漪。
“阿嚏。”
嘛,一直打喷嚏的话,隐蔽术式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为了方便行动而没有穿大衣出来,果然还是稍微有点冷啊。
不过好在,已经快到——
“?!”
注意到有什么东西高速接近的时候,对方离我已经近在咫尺。
——我的探知域半径应该在20米以上啊?
来不及多想,我连续两个碎步转身,避过高速冲撞过来的人影,然后顺势一个回旋踢招呼在了对方背上。
“好硬……”我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然雾气太重看不太清,不过无论是体型还是衣着,都无疑是人类。
然而刚刚那一脚的触感,就像是踢到了钢板一般,坚硬而沉重。
难道说穿着重甲还能有这种速度——不等我回过神,又一道黑影奔袭而来,直取我的后背。
投影出一根手腕粗的棍子,转身一扫,将来者扫飞。
钝痛和麻痹感瞬间贯穿了我双手的神经,震颤着我的脊柱。
我甚至感觉虎口微微有些开裂,而临时炼成的棍子也瞬间崩散。
“这就是他们说的’怪物‘吗……”我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有些狰狞的微笑
终于让我逮到了。
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的话,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不过首先,得先解决这两个麻烦。
在手心里捏上一把以太尘,我回避着两个黑影毫无章法的夹击,
纯粹依靠本能向我袭来,甚至还会互相干扰行动的两个怪物,即使是在雾气封印了我的视野的前提下,回避起来也不算太难。
不过相当恐怖的速度,也打消了我用枪射击的念头。
“好……”险险避过几轮攻击,我终于完成了手中的术式。
对手不是人类的话,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赤红的光芒穿透浓雾,身前的法阵如脉搏般流动。
面对再次猛扑过来的两道黑影,我不避不闪。
“轰!”绽放于绯色月光下的红莲,将一带的雾气吹散。
炽烈的大火球,瞬间将两道人影吞没。
我左手平举一捏,手中的以太尘散发出光芒。
冰寒的雾气从我脚下发散而出,将灼热的烈风平息下来。
毕竟引起火灾的话,明天又得被罚款了……
“呼,”连续使用两个高威力术式,让我额头渗出了些许细汗。
不过这样,就算是解决了吧。
比起刚刚进入丛林的时候,浓雾已经散了不少,倒映着绯色月光的湖面,以及被冰晶覆盖的焦土,都显现了出来。
同样清晰的还有——
“啪,啪,啪。”不紧不慢的鼓掌声,从身后传来。
我绷紧了身体,拔出手枪,转过身去
——没人?
“不愧是’炼金的影舞者‘——即使过去了两年,也还是宝刀未老吗?”
有些甜腻的低沉男声,带着不知是嘲讽还是赞美的口吻,从我背后传来。
吸取经验,我没有急着转过身,而是默默地将探知术式提升到极限。
“宝刀未老什么的——对一个20岁不到的年轻人说这种话,不觉得会很奇怪吗,大叔?”我有些轻蔑地回答道,将枪放下。
虽然并没有绷紧身体,不过我时刻做好着战斗的准备。
“这可真是,失礼了。”看不到男子的表情,但是能够听出话语中略微的笑意,“虽然在下年纪稍长,不过您的话,在下可不敢以年长者自居。”
对方一副显然认识我的样子,而我却毫无印象。
“果然是白夜的人吗——”我转过身,直视着对方,“不知道白夜的杀手,找我一个平凡的少年,有什么事?”
有些瘦削的白袍男子,罩着兜帽,看不清脸。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裸露在外,让人感到有些阴森。
“哪里哪里,’炼金的影舞者‘——您这样的大人都自称平凡的话,世间不知多少人应该羞愧自尽了。”依然是听不出感情的、甜腻的话语。
“咱们不绕圈子了——你是来抓我的,还是来处决我的?”我冷笑着。
“不不不,在下来此地只是别有要事,不过偶然听闻下属说起有大人的踪迹,出于敬仰,才做出这等无礼之事。”白袍男子发出轻笑,“至于上面的人对大人是怎么想的,那就不是在下的工作范围了。”
“那我可以走了吧。”我试探性地随口说了一句。“嗯,当然,请便——今天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了,继续挽留大人,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
“果然不——啥?”我有些糊涂对方这么大费周章地将我约到这种荒郊野外,还安排怪物袭击我,现在却三言两语又要放我走?
“你什么意思。”我冷声道,提高了警觉。
“没什么,今天只是想稍微拜见一下大人的尊容,顺便确认一些事情而已。”白袍男子稍微一躬身,“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在下也就先行告退了。”
“你等等——”我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男子的肩膀。
“大人如果喜欢的话——这具’骸‘,也可以送给大人作为见面礼的。”
骸?
我来不及思考男子话中的意味。
“那么,改日还会再拜访的。”白袍男子身体一僵,然后猛地甩开了我的手。
“该死,你——”本能举起双手,格挡住重锤一般砸过来的拳头。
退后两步,刚想继续说话,却发现对方如同失去理智一般,冲了过来。
——简直就像,刚刚的两个怪物。
我皱了皱眉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刚刚一样,纯粹依靠本能的人形怪物,攻击方式同样可以简单地预测。
我毫不留情地一记回旋踢,砸在怪物的腹部。
顺着冲击,我和怪物各退了两步,踉踉跄跄的怪物很快定住了步伐,再次向我扑过来。
举起左轮,扣下扳机。
虽然对高阶魔物效果一般,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怪物的话——
大口径高爆弹,瞬间将怪物的头颅、连着白色的兜帽一起轰飞。
暗红的血,如喷泉般喷了出来。
我补了一脚将怪物蹬倒,免得血往自己身上洒。
炼成一把长刀,挑开怪物的衣服,我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骸‘,吗……”
本应是人类的躯体上,腐烂般的黑色组织爬满了全身。
“果然,这是——”
我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如坠冰窖。
走在回家的路上,雾气已经散开了不少,但是依然有些影响视野。
我拖着临时炼成的小车,带着一具相对完好的怪物——骸的尸体
试图整理脑子里纷杂的思绪,然而却没有一点眉目。
“算了,先回去睡一觉——”
“轰!”爆炸声使我浑身一个激灵。
“难道是刚才的……”
丢下小车,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妮娜……?”视野的尽头,娇小的金发少女在月下起舞。
而与她共舞的——
“啧,果然吗……”
人形的怪物,毫不留情地重复着进攻。
而带着伤的少女,仅仅是躲闪已经用尽了全力。
”这家伙怎么会跑这里来的……“
我叹了口气,拔出左轮枪。
“啧,高爆弹要用完了吗……”
最后五发,看来得去黑市逛逛了。
毕竟军用品,也不是那么好搞到的。
不过相对于高昂的价格和可遇不可求的入手难度,这玩意儿还真是好使。
熟练地将一发高爆弹装进弹仓。
“唔,不太好瞄准啊……“雾气加上目标的高速移动,让我有些跟不上对方的动作。
于是我决定——
“嘿!”
故意发出很夸张的声音吸引骸的注意力,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
反而是妮娜听到我的声音,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一步之遥的骸眼看就要扑到妮娜身上。
“呜哇!”发出惊呼的妮娜,被一旁的我,用高速炼成的绳索勾到了怀里。
妮娜发出小小的惊呼,不过也没有做过多的挣扎,而是一脸复杂地仰视着我,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大晚上的跑这里来干嘛——你真的知道自己的立场吗?”我没好气地回答道。
“有很复杂的理由啦——”
“抓紧了。”我没有理会红着脸辩解的妮娜,而是松开了公主抱的右手,拔出手枪。
差点坠下去的妮娜下意识地勾住我的脖子,让我呼吸一滞。
发狂的骸已经扑了上来,腥臭的血味使我眉头一皱。
“砰。”毫无悬念地,高爆弹的钢芯将骸的头颅轰碎,巨大的冲击力让骸向后倒去,没有将血溅到妮娜和我身上。
“结,结束了?”
“知道结束了就赶紧把手放开,你想勒死我吗?”我翻了个白眼。
“哦,哦……”松开我的脖子,妮娜重新在我面前站好。
“这个人,到底是……”
“这不是人——或者说,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我解答了妮娜的疑惑。
“那——”妮娜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刨根问底道。
“总之先回去,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打断了妮娜的追问。
“……我不走。”借着月光,我看到妮娜的神色黯淡下来,退后了两步,似乎是要跟我拉开距离。
“突然闹什么脾气——”
“这不是闹脾气——你也看到了,和我在一起的话,这种怪物还会更多吧。”妮娜有些凄凉地笑道,“谢谢你两次救我,但是我真的不能再……”
“如果你是说这玩意儿的话,我刚刚才干掉三个来着。”少女自作主张的背负一切,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玩意儿还真不是冲着你一个人来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要说牵连的话,我早就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果然,跟我在一起的话,只会有不幸……”
金色的妖精,绽放出绝望的笑容,美丽而易碎,让我心头一紧。
不过我知道,越是这样,越需要有人狠心将她拉回现实。
“啊疼——你干嘛!“妮娜捂着额头,有些气鼓鼓地瞪着我,刚刚的悲伤与绝望冲淡不少。
“不幸?“我捏捏重重地弹了一下妮娜额头的手指,有些轻蔑地说道,”人家都杀你全家、还想要你的命,你就用一句不幸抵过去了?“
“你懂什么——”妮娜听到我的话,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雌兽,眼露凶光。
“我懂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某人正准备放弃自己复仇的机会,用所谓的不幸来麻醉自己的余生。”我故意乜斜着眼,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你——”妮娜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似乎隐约看得见暴起的青筋。
“你什么你,对付一只骸就能把你逼成这样,你还想找白夜复仇?”我继续追击,感受到自己的激将法应该快要得逞了,“我的大小姐,我都这么救了你两次了,你的实力到底够不够对抗他们,你心里自己没点数的?”
妮娜举起了拳头,似乎是准备揍出言不逊的我,脸上的表情也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了。
不过,拳头在空中定格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你这样帮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妮娜深吸一口气,神色逐渐平静,只是依然死死地盯着我,试图从我瞳孔深处读出什么来。
看到态度终于软化的妮娜,我也舒了一口气。
虽然是任性又难缠的大小姐脾气,不过果然,能够在白夜手下逃亡这么久的人,这点理解能力不会没有。
“我应该说过,我找那个组织也有点事情——确切的说,就是关于这东西的。”我冷笑着踢了踢倒在一旁的骸,“详细的部分,我回去再告诉你——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的话。”
“为什么是我?”妮娜皱了皱眉头。
“第一,你有足够的动机。”我顿了顿,“第二,昨天在我狩猎魔熊时候的那个魔术,是你放的吧?”
“也就是说,认可了我的实力?”
“虽然有一点差别——我认可的是你的潜力,实力的话,你应该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姆~“似乎是对我的讽刺感到不满,妮娜鼓起了脸颊。
“总之先来我家吧。”看到妮娜在认真模式和小孩子闹脾气模式间无缝切换,我不由得也露出笑容,“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地谈一谈——关于这次的事、和以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