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研学院内评定组所在的房间内只有严山兰老师一人。
「严老师,我们任务完成咯!」林海斗几乎是跑到严老师的跟前。
「是嘛,我瞧瞧……没想到你们组才两个多月就已经完成了四项任务了,不错嘛。」严老师说话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那可不,这才是实力呀……我说严老师,下次能不能给安排个有点挑战性的任务啊!」
「跟你说过几次了,我又不负责分配任务。」严老师右手拄着下巴,随后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到,「噢,对了,你们的黄木宏老师貌似轮到评定组了,没准可以拜托他看看呢。」
黄木宏老师叶浦自然认识,一年生的时候黄老师就给他们教授了「本草学基础」的课程,后来在二年生的时候也有负责他们的「初级丹药炼制」课程。只记得他戴着椭圆框架的眼镜,黑发撇向两边露出额头,左耳经常戴着一个耳钉。不过除了外貌之外,他并没有太多的印象,给人的感觉是他对于本草之外的东西都不太关心。
「黄老师啊……感觉不太好说话呢……」海斗摇头晃脑地说道。
「好了,喏。」严老师在任务评定的纸上「咚」的扣上了一个「已递交」的红印,并把它递给了海斗。随后海斗又和老师絮叨了几句之后,方才与叶浦从房间出来。
「肚子饿啦,肚子饿啦,小浦我们去吃饭吧!」
「这才刚什么时候啊……」
「也快到午时了,走啦,走啦!」
「喂……」叶浦踉跄的跟上海斗轻快的脚步,「话说江瑶回来后一直在忙的说?」
「哦?小浦还知道关系人家呐,都没见你什么时候关心我去哪儿了。」
「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喔?」海斗没有接话茬,饶有兴致的盯着叶浦,一脸嬉笑。
「饶了我吧……看她回来那天走的很急的样子……」叶浦一副投降的表情。
「哎呀,感兴趣就直说嘛~没想到『阿浦』吃着碗里的,竟然还看着锅里的喔~~」海斗在说「阿浦」的时候特意学着宫知月的口气。
「吃着碗里……」叶浦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嘀咕了一下之后,脸色刷的红了起来,「喂,不是那样的!」
「好啦,好啦,开玩笑咯!江瑶她现在不是班长嘛,最近赶上举办活动,所以比较忙啦,而且那个修炼狂魔一有功夫就会去修习,真是受不了啊~」
「额……」叶浦自知江瑶在同级的学生中属于实力最强的存在,即使是天赋过人的海斗,在这几次的排名中都落在江瑶身后,想到这里,他不觉的叹了口气,「诶。」
「好好的叹什么气呀,话说你想去哪吃…….我想去吃三鲜荞麦面!」海斗说话向来思维跳跃的极快。
……
「咚咚,咚咚。」两个星期之后的月曜日清晨,叶浦醒来不久便听见敲门声。
「啊,早上好……」叶浦开门后看到江瑶熟悉的身影。
「早,我过来是想说,咱们小组收到下个任务了,今天午时三刻在花园老地方见。」
「嗯……好的。」
「小浦,谁呀……」海斗似乎因为动静和谈话醒了过来。
「那个笨蛋竟然还没起……!」江瑶扶额,随后接着说到,「没其他的事情,我去转告其他两人。」
「好的……麻烦你了。」说毕,叶浦在目送江瑶下楼后关上了宿舍的门。
「小浦,谁呀?」海斗右手撑起身体,肩胛因故从被子中露了出来,他用左手揉了揉眼角,睡眼惺忪的样子。
「江瑶……」
「啊!」海斗一下子坐起来,被子褪到腰部,整个上身赤裸着,「她…她来做什么?」
「因为收到任务,所以过来通知我们……」
「喔,这样啊……」海斗边说话边拽着自己的头发,「啊…好冷!」
「冷还不赶紧穿上衣服……」
冬月已经来临,南岳学堂的学生们都早已换上了冬季穿的学服。午时的住食院有着不少的学生,等到叶浦和海斗抵达的集合地点的时候,其余三人已经在等候了。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护送一位名叫『阿浅』的女子去往荆楚府的江城。」简单的闲聊之后,江瑶作为组长开始介绍任务。「至于马车的话,不用担心,学堂已经安排好了马车,而我们的任务就是一路上保护她的安全。」
「荆楚府啊……本大爷还真想去看看呢!」柳原冲饶有兴致的说着。
「那个,那我们需要绕路吗?」宫知月问道,由于本身来自应天府的原因,她在五人之中对路程最为熟悉。
「你说的绕路是指?」海斗不甚明白。
「唔……因为听说荆楚和潇湘之间的山路不是很好走。」宫知月答道。
叶浦因为读过相关书卷的关系,对这原因自然也是知道一二。
荆楚府位于潇湘府的北面,不过因为在这之间横亘着绵长的名叫「落泽之地」的山林,两府之间的来往并不是十分的密切。传言曾有不少孩童因为误入山林,而再也没有走出来过,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山隐」,所以就连成人平日也不敢去往深山之中。至于潇湘府的人,如果想要北上的话,一般是先前往江右府,然后再从江右府前往明华国的陪都,应天府。
「按照任务上的说法,因为时间紧迫,我们需要直接从潇湘府北上,穿过『落泽之地』抵达荆楚府的首城江城。」江瑶边看资料边说道,「喏,这里还有一张详细的该区域的地图志。」
叶浦查看地图的时候,发现在落泽之地中间,勾出了一条红色的路线,看起来为了便于往来,两府的人们还是在连绵不绝的山林中修出了一条道路。
「不过啊,这个阿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需要我们学堂学生的护送呢?」柳原冲问道。
「嗯……这个上面提到,她的母亲染上了重疾,需要她尽快赶回老家,原本她的丈夫是准备一同前往,但是因故耽搁了,所以便叫她自己回去,因为不放心,这才叫我们学堂的负责护送。」
「相比较来说,不是请专门护送的更加靠谱吗?」海斗问道。
「你也知道的,专门的护送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请的起的嘛。」刘原冲答道。
叶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们林家的护卫,阿凯哥和阿赐哥,随后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宫知月,江瑶。一个是当今正德皇帝之女,一个是镇南将军之女……
这就等于说,他们四个人若是在家的话,一般都是需要被人护送的,现在反倒要去护送的素昧平生的女子。
——什么嘛……
叶浦不由地在内心吐槽,然而,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磨练吧,只有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任务,才能真正的成为一名道法师。
「集合时间的话是水曜日的辰时,地点就是在南阳门,明天大家就各自准备一下吧。」
「喔——」海斗右手握拳举高向天。
「不要这么白痴……」柳原冲一脸嫌弃。
※※※※※※※※※※
伍
水曜日的辰时,第十小组的五人全部聚齐。
他们皆身着南岳学堂的黑色学服,衣服背后中央位置印有白色六叶花的圆形纹章,纹章的下方是篆体的「南岳」二字。
叶浦此时走在柳原冲的后面,眼前的学服包括「南岳」的字眼在他的眼前跃动,曾经完全陌生的学堂,如今已经成为了自己生活的地方,周遭的景物也变得熟悉而又自然。可以说,这短短的二字,便可以代表这三年的过往与回忆。
「啊…」走在后方的宫知月忽然小声叫到,然后开始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什么。
「怎么了?」江瑶走在宫知月的旁边。
「……」宫知月没有回话,继续在口袋里翻找,叶浦本想询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脚步渐渐放缓,最后停了下来,原本走在前面的柳原冲回头发现其余四人没有跟上来,转头走了回来。
「我说你们啊——」柳原冲刚要开口斥责,被江瑶用手势和眼神给震慑了下来,随后只好闭紧了嘴。
「那个……」宫知月似乎显得有点犹豫要不要开口,「……之前一直带着的很小的玩偶不见了……」
「啊,那个月兔吗……?」叶浦刹那间就想起宫知月曾经为了安慰沮丧的自己,而送给自己的白色的布缝兔子玩偶,每当看见它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宫知月曾经在西柘湖边同他说的话。不过因为不舍得弄脏,所以他一直将它放在房间里。
那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只要不停询问,终能看到答案。相信自己声音,迈步向前即可。展露你的笑颜,生活在这一刻。
「嗯……啊,不过,不过不要紧的,还有其他的。」少女的脸颊因为羞赧而有些泛红。
「那个啊,之前总是看见叶浦在房间摆弄……」还未等海斗说完,叶浦连忙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没关系的,我们继续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宫知月通红着脸说。
……
在雷柏山脚下,他们见到了这次同行的车夫汤尧。最后他们经由马车到达回雁城,同名叫阿浅的女子见了面。
女子穿着一身破旧的粗衣,眼圈发红像是不久前才哭过的样子,黑发简单的用发簪盘在后面露出纤细脖颈。
「那,那个,几位就是南岳学堂的学生吧?」女子似乎正在犹豫用怎么样的口吻和这群「孩子」说话。虽然他们仍旧满是稚气,却要一路上充当她的护卫。
「是的,我们是南岳学堂20年第十组的学生,我是组长江瑶。」江瑶说罢作揖,然而她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反倒是阿浅慌乱了起来。
「啊,那个,我母亲染上了重疾,我得尽快赶回去……诶,我那可气的丈夫又说不能陪我……诶,我真是命好苦啊……」阿浅说话间带着一丝哭腔,随后她吸了一下鼻子,像是方才想起正事似的继续说道,「哎呀,想必这些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还提这烦心事干嘛……这一路上有劳几位道法师了。」
「不不,阿浅阿姨,我们还不是道法师呢,我们只有通过结业考核,获得铁戒之后才能成为道法师,现在还只是学生的说呢。」林海斗插嘴道。
「虽然还是学生,但是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成功把您护送到您家的。」江瑶说话前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海斗,像是在示意他多嘴了。
「那真是太感谢了,小姑娘可真是懂事。阿浅双手握住江瑶的右手。随后阿浅又分别与其他几人握手预先表示感谢。叶浦是最后一个同她握手的,她的手上有很多的茧子,比想象中要更有力一些的样子。
「我说组长大人,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吧。」柳原冲显得有点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这就出发。」江瑶倒也没有生气,继续摆着扑克脸说话。一到正式的场合,她就显得非常的可靠。或者说,她本身就少有情绪上的变化,而只有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和宫知月说话的林海斗能做到数次让她生气起来。
换句话说,大概是因为将军家出身,她特别不喜欢林海斗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
马车飞驰在北去的道路上,车窗外的景色从熟悉变得陌生。
「呐,小浦,我渴了。」林海斗刚和柳原冲斗完嘴。
「谁叫你说那么多话……」叶浦从行囊中拿出水袋给他,尔后忽然感觉似乎阿浅在盯着自己,遂抬头望去。此时阿浅刚好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然而叶浦感觉她的余光仍在留意着自己一般。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叶浦如此想着,随后收起海斗还给他的水袋。他两眼放空的看向前方,林海斗还在与柳原冲为琐碎的小事争执着,宫知月则在与江瑶小声的聊着什么。而他自己,就这样默默地等着时间的流逝,马车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干的事情。
「阿浅阿姨平时做什么活呢?」江瑶的话语忽然传到叶浦的耳朵里。
「哎?」阿浅似乎在想其他的事情,反应了一下方才答道,「那个,平时就是下田地做点农活,偶尔再做点针线活这样。」
「这样啊,原来要做农活呀,难怪感觉阿姨还挺有力气的样子。」江瑶应道。
叶浦听罢此话几乎可以确认,江瑶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疑惑,也就是为什么阿浅的握手时的力气会比通常的妇女要大。如果是做农活的话,自然就能解释通了。
「都怪我家那位总得出去跑货物,好好的田地都给耽误了,我这才只好自己干农活了。就这,还是比其他人家慢很多咧……」
「感觉阿姨很辛苦啊……」宫知月一脸同情的说道。
「农民家,不干活就没有钱吃饭嘛。」阿浅轻松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认命的无奈。
「唔……」宫知月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像我们这样的平常老百姓,混口饭吃就好啦,要是哪天我的家里也出个像你们这样会法术的,那时候估计也就不愁吃穿了啊哈。」阿浅反倒像是在宽慰他们几个人似的。
「我们还差得远呐,不过阿姨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们道法师帮忙哦。」海斗也插进话来。
「诶,希望大家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宫知月叹了一口气,小声的就像在对自己说一样。
……
一路奔波,直到第二天傍晚他们方才到达潇湘府边界的「参落村」。而在参落村北方不远的地方,便是横亘在荆楚府与潇湘府之间的大片森林「落泽之地」了。
虽然这里修了一条通道,但是村子的规模并没有因此有多少扩大。大多数人还是会经由江右府北上,而不会来此。不过也正因有了这条通道,不大的村子里也开设了一间客栈,叶浦一行方才没有借助村里的人家,而是选择了入住客栈。
「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呢?」客栈有个青年出来招待,肩上放了一条擦汗的布巾。
「住店,饭菜也麻烦准备一下吧。」车夫兼护卫汤尧说道。
「好嘞,不过目前两间上等房已经住满,中等和下等房各有两间空余。」青年环顾了一圈,「每间房可住两人,看人数是够得呢,下等和中等的差距不算很大,各位也不用过在意。」
「唔,那就这四间吧。」汤尧继续回到,随后扭头对其他人说到,「没办法,大家将就一下吧。」
「没问题的,汤大哥!依我看,下等房的话,小浦和我一间,您和猴子一间,两个女生和阿浅阿姨各住一间上等房,这样如何?」林海斗脑子倒也机灵,迅速做出了最适合的安排。
「话说你叫谁猴子呢!」柳原冲一脸的不快,「也不看看你自个的体格。」
「我住下等间就好了,怎么能让少爷们住呢!」阿浅连忙推让道。
「阿姨您就不用客气啦,这样也好安排的说呢。」海斗没有搭理柳原冲,只顾和阿浅说话。
汤尧环视一圈,见其他人并无异议便接着说到,「那就按海斗说的来吧。」
吃完饭后叶浦躺在床铺上休息,林海斗在对床上啃着一个苹果。
「没想到这家客栈还是有挺有人气的嘛,两间上等客房都有人入住了。」海斗说着不着调的话。
「是啊。」
「看着一路上荒凉的景象,我还以为我们会是唯一的住客呢。」
「嗯……」
「本来我还想吃饭的时候说不定能碰见那几个住客呢,结果也没见他们下来吃饭。」
「说不定吃过了,运送货物的吃的都早。」
「可是我们下车的时候没看见有马车呀,连匹马也没看见呢。」
「喔……」
「这么敷衍我,还能不能聊天了!」
「不行了……我好困,我要睡觉了……」叶浦自然没有海斗那样的精力,躺在床上就迷糊了起来。他凭借着仅剩的意识,脱去衣衫,钻进了被窝,「我睡了啊,海斗。」
「喂……」海斗此时苹果都还没有吃完,那边已经进入浅睡,海斗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看我不把苹果核塞你嘴里的……」
※※※※※※※※※※
陆
次日清晨,在叶浦他们穿过一片空旷的田野之后,树林逐渐变得密集起来,原本抬头可见的阳光此时已经被高大的林木所掩藏,叶浦望向车窗外面,就好像太阳已落的傍晚一般。
不同于毗邻南岳学堂的「隐之森」,亦或是南境的「森林之海」,这里的林木长的极其夸张,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凶兽,树干扭曲盘结着,虎视眈眈地等着从那细长的小路上通过的行人。
大概是因为潮气的缘故,越往丛林的深处走去雾气就越大。不过所幸只有这么一条小路,如果要是有岔路的话,能不能顺利通过这里真的很难说。
「怪不得走这条路的人这么少。」江瑶少见的眉头微皱。
「嗯…」宫知月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里前后都没有人,还能跑出怪兽不成!」柳原冲像是在提声势似的说到。
「还怪兽咧!咱们这里只有野兽和凶兽。况且就算是凶兽,那也是存在于极北之地的极寒原的说。」海斗找到了挤兑柳原冲的机会。
「我说你呀……」刘原冲反驳道。
「你们两个别贫了,好好看路。」江瑶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唔……」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绵长的小路上。因为先前雨水的浸湿,道路开始变得松软,马车也因此颠簸了起来。车夫汤尧耐心的掌控着马车的节奏,此时他们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傍晚之前应该能够通过这里。
「我们已经走了一半了。」汤尧一边看着路线图一边说道。
叶浦本想转头看向车夫的方向,却无意间发现在他对面的车窗外迅速的闪过一个黑影。他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小浦你怎么了?」海斗发现了他的异常。
「没,没事。」叶浦答道,心里却宽慰的想着,「有个鸟儿飞过,晃了一下神而已。」
「真的没有事嘛,看你都冒汗了。」海斗说到这里,然后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叶浦所担心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时,两声巨响从马车的左右两侧稍远些的地方传来!
轰——!轰——!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另外让他们都感到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一位白衣男子不知从哪里瞬间跳到了马车上,他面露紧张的神色,右手持有一个青色雕花长笛,笛子的尾部垂有一个御守模样的物件。
「后面有人在追杀你们,快走!」公子模样的白衣男子大声说道。
「你是……」车夫汤尧哪里见过这场面,愣在那里,前方的马匹丝毫没有受到惊吓,仍旧不慌不乱的前行。
「我是南原音,是『云门』的,先别管这个了,叫马车快走!后面有追兵!」
「哦!哦!」汤尧自然是知道「云门」这个组织的,那是由道法师成立的特别审查组织,云门的人数虽然不如公会多,但是个个都是精英,平时神出鬼没,专门调查道法师中的恶性事件。
汤尧立马挥鞭催促马匹加速前行,同时他也诧异,他们竟然会在这深林中碰见云门的人,不过更令他诧异的是,这人还显得如此的慌张,后面的追兵又是何方神圣。
尔后叶浦看到那人双手拿起长笛吹奏起来,他的双手在笛子上飞速的按动,曲声婉转空旷,与此同时,刹那间马车的周围五米的范围围起了一个旋风化成的屏障。
「这是……『风符•守』吧?」海斗向叶浦确认道。
「嗯……确实是,不过他所运用的是法器,也就是那个长笛。」叶浦回应道,他感觉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根据他在书上所了解到的,刻有符文的「法器」同样也是作为施放法术的媒介的存在,与传统的媒介「纸符」所不同的是,法器可以随时使用,不会受到纸符数量的限制。
这是叶浦第一次亲眼看见手持法器的人。首先法器原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持有的,即使在道法师之中,也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能持有法器,其次法器需要道法师自己刻入繁杂精密的符文,并用法力驱动它。
究竟是什么人在追杀他们?叶浦想到了几种可能性,可能是阿浅的身份,可能是宫知月的身份,当然更可能是自己的身份。之前在「隐之森」遭遇的黑衣人显然就是冲着叶浦而来的。
更令叶浦奇怪的是这个「云门」的组织。在进入南岳学堂之后,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云门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要注意他们几个的安危,难道是学堂拜托他们来做护卫的吗?
就在叶浦思考的同时,马车两边又传来了更加巨大的声响,就在他们的左方,电光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金属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钝响!
叶浦看向右方,不断翻起的树木藤曼正在被烈火逐步吞噬!
而在他们马车的后方不远处,叶浦突然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被两个黑色的影子轰到了地上,他的手里拿着泛黄的法杖。他毅然迅速站了起来,背对着马车的方向,阻挡着那两名黑影意图给他的最后一击,金色的光芒正在无限的扩大。
与此同时,数道金光所做的长剑在他的上方形成,在抵挡住敌人的追击之后,几十柄金色的长剑悉数朝向敌人射出!
轰——!
然而其中一个黑影所释放的水之壁抵挡住了射向他的同伙那边的攻击,而他自己则被金色的长剑钉住了右肋,被轰到远处的树上。不过,同一时间,白衣男子的脚下涌出一圈水迹。
白衣男子本想一跃躲开,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水迹瞬间变成了一个囚牢的枷锁,控制住了他的右脚。
「呼,抓到你了。」被轰到树边的黑衣男子吐出一口血,露出狰狞的面孔。
另外一名黑衣男子手持法器长剑,笔直的冲向白衣男子,即便是叶浦大概也能猜出,那是类似「风符•灭」一般的攻击法术。
白衣男子因为无法躲闪,连忙驱动法杖做出抵抗,一瞬间的光芒过后,留在叶浦眼前的最后一幕便是那个白衣男子倒下的身躯,那柄利剑直直的刺入他的胸膛。
「把帘子都拉上!」坐在车夫旁边的南原音显然也注意到了身后发生的事情,然而此刻的他并不能抛下他们去帮忙,他知道,如果在此刻被拦住,他们是断没有生还的可能。
叶浦他们拉上了帘子,然而刚才那一幕已经深深的映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是我害的吗?
想到这里,叶浦的脸色变得铁青。
「没问题的。」海斗的话语忽然传进他的耳朵,他侧身看去,他手里紧紧的攥着施法用的纸符。而对面的三人也同样手持纸符,大家相互点了点头。只有女子阿浅死死的埋头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马车在路上疾驰,因为疾风加护的原因才能避开各种树木枝叶的阻碍。
马车的身后,尘土飞扬!
黑衣男子拔出长剑,用衣袖抹去了剑刃上的血,啧了一下嘴,目光凝视着前方的马车。
「该死!」南原音向后瞥了一眼之后,连忙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名叫「鸣火」的物件,在当前的「风符•守」结束之后,立马点燃「鸣火」。
「鸣火」笔直的射向天空,它在相较于森林树木更高的地方才迅速绽放。
白色的云纹图案在空中闪耀着光芒!
在这之后,新的「风符•守」瞬间重新笼罩在马车的周围,其衔接操作完全没有给敌人任何的空间。
南原音向着马车后方看了看,仅剩的那名黑衣男子已被甩开了一大段距离,这段时间应该很难追上。作为紧急联络和求援而用的白色「鸣火」也已经发出,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尽力帮助他们逃出「落泽之地」,等待云门其他成员在发现信号后前来接应。
这次的任务他们云门共派出了六人,其中四人的任务是近距离护送以及保护南岳学堂学生的安全,而另外实力更强的二人则负责在外围监视,以防有不测出现时能及时救援。
昨日,在护送叶浦一行抵达「参落村」后,他们提前一步抵达了客栈,以防和学堂的学生撞见,今早也是先于他们离开。
因为不确定「月阁」的人会在何时对这群孩子下手,他们四人分别在行径过程中分别驻守在马车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而南源音则是负责前方的那个人。
然而他也没想到,月阁的突袭比想象中更加的迅速,并且也投入了四个人。左右两方的实力不分伯仲,因此双方谁也没能打破僵局,而他自己因为要顾及马车上学生的安危,不能参战,这样就导致了后方以一敌二的局面。
「可以肯定的是,月阁那边在攻击之前也对我们这边的部署进行了分析。」南原音想到惨死的队员,握紧了拳头。
然而就在这时,包覆在马车周围的风之屏障瞬间溃散开来,马匹不知绊到了什么而重重地跌倒在地,而它的一只腿已经不见了踪迹,血液不断的流出。
而马车本身因为南原音及时反应所施放的法术而幸免于难,他朝着马匹被绊倒的地方望去,那里赫然横亘着一个宛如刀刃一般的枝条。与此同时,第十小组五人连同阿浅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法术……」南原音几乎可以确认,这是木系的法术,而他自己的法术就是被这一瞬间给击破。
「出来吧!」南原音朝着后方的无人之处喊道。
树林的阴影中走出一个黑衣男子,与先前用剑的人所不同的是,他戴着椭圆框架的眼镜,黑发撇向两边露出额头,左耳戴有一个耳钉。
当看到黑衣男子的相貌后,第十小组的五人全部呆立在那里,因为那人便是曾经教过他们的本草学课程的黄木宏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