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心里头想法各自不同。
有人觉着大概那毯子里边就放着枪!
待会就像电影里头演的那样。
毯子一抖落,刚好把大家伙的视线遮挡住。
然后就听见啪啪几声枪响。
在看人,老太太死那,那老头早不见了踪影!
能那么的么。
当然不得。
因为那是电影!
可现实怎么演?
老头把毯子接过,轻飘飘给放在老太太身上,完了立刻就走,丝毫不停留!
……
真当是开了眼了!
有人三两骨头千斤重。
上能承天河倾斜。
下能抵黄泉碧落。
也有人三两骨头不足二钱重。
上买不得狗肉包子。
下卖不出一身凄惨贱命。
说的就是这位。
人给你一巴掌你还能把脸凑过去问:“您的手痛不痛?”
这人骨头里边是给狗用舌头舔空了吧?
踹一脚就断,嘎吱一下就折!
有多少人背着那老头朝他吐口水。
是真TM把咱爷们的脸丢光了。
那老家伙怕是你祖宗奶奶,小时候给你揍出阴影才让老头你这么怕。
当然这都不知情人的想法。
有知道琢磨这不是新鲜事。
那老太太多大岁数?
寻常看着五六十?
牙齿整齐黑发卷卷着。
八十多!
这一双老眼看了八十多个春夏秋冬!
国家建立起来前她就生下来了!
打小战争炮火里跟着家人赶过趟!
像现在学校里长起来,这样的日子她一天没过过!
五六岁有的还要喝奶。
她得听家人的话饿一顿又一顿。
不听话?
你哭,哭累了就不饿了。
实在不行哭晕过去也成,还不用受饿。
想办法?
爹娘也不成啊,祖辈上传下来就是饿肚子吃黄土的命。
哪像大地主家,有地有田,三天两头大鱼大肉吃,有的养的狗都比咱胖。
丫鬟仆人伺候吃喝,穿用。
爹娘也想有人伺候你,可爹娘的命,就是得伺候别人!
没辙啊,生来裤腰兜就窄。
希望你还多听听哪家大户人家院里有教书先生,你去偷听几句。
他家贵人孩子长大能成了少爷阔太太。
你也听了书,你也没准能成,是不是这么个理?嘿嘿。
你还得记着,饿死了是咱的命,阎王爷寂寞了就得有人陪,你不去陪,那就得换别人去。
你想不想别人死?
在有天爹娘为了别让孩子饿死,偷口吃的,没想给抓住了。
打早上吊起来,两手拴住了像吊牲口一样吊在院里。
两只手臂瘦的跟皮包骨头,上头黑黄一片。
给那粗绳子磨的起了褶子,然后皮蹭下来,里头的血肉就蹭着绳子往下掉。
这会最疼!
叫唤?
早饿的两眼发昏,有力气喊谁还偷吃的?
不明白偷地主家东西那是犯法的?
说犯法没人管吗?
那法是地主家的,当然地主管!
就这么连着吊了两天。
家里孩子前些天还混着井水吃了粗粮做的干馒头,到还没饿死。
只觉着饿,爹娘两天没看见人,就自己滴答着往土房外走。
木条斜歪着叉着口,这就当门。
小手握住下边也不知道怎么开,先是推吧,好像不行,试了两下手有点疼,伸回来搓搓手。
手脏兮兮的眼睛到亮。
里头钻着股聪明劲。
看一旁墙头有个小斜坡,就找来个背篓,装柴火的,里头柴火还满着。
拉着绳子手都勒红了,给挪过来。
抬脚踩住上去了,下边可不是个坡。
一米来高看着矮。
可她个子小,一跳墩的一下,屁股咯土地上了。
哇哇就哭!
疼是不疼。
可屁股挨地上了,就哭。
远处家李奶奶听见了,李奶奶家有菜园子,自个心挺好,有时候还给他家给些菜。
多也不多,一顿就吃没了。
可那也是天大的恩,因为什么?
一口馒头就是几天的命!不然当时就要活活饿死!
不过后来给他那儿子发现了。
他那儿子是个混混,村里头混着三五个朋友,那些朋友家有地也有些钱!
混着一块就打牌赌钱,抽大烟。
这玩意有人从城里弄进来。
这可是高级货,听哪个抽过大烟。
那眼珠子冒绿了,一个百个羡慕。
就想买。
拿钱来啊!
听多少钱?
一张口小半个月的粮食!
嫌贵?哦,你还嫌贵,我他妈还嫌贵呢!
边凉快着去,有尿炕劲,没上炕本事,老子给你抬上去?!
……
他也不是多有钱的人,一年下来能余小半年存粮,全靠着改善伙食,或者是卖了换钱补贴家用。
在着孩大了还得娶个人家。
这钱得攒着。
可打一天他赢了牌人家没钱给,说怎么办?
要不你抽我那口烟!
刚开始当然不答应,有你那输的钱我进城里摸摸那大屁股女人,还不比你这个舒服的多?
城里那女人会打扮,皮肤也白净。
你这吧嗒两口就完事有什么意思?
人这一听心里不乐意了,你跟那女人也不吧嗒两下就完事了?
你还不有了钱回回往那跑?
那你是给钱不给钱,不给钱我就拿你家那桌子抵债了!
别别别!
你先试着一口,不好抽,我马上给你当家伙,还钱!怎么样?
这小子就看看周围旁人,也就是平常一块赌的狗友。
那家伙脖子伸着多长,吵着拿钱换这一口烟。
他心说这东西这么神?
不然试着一口!
就这么应了!
躺在炕上,背咯着难受,伸手用棉盖头垫着,躺舒服了,把那玩意拿过来,上眼一看。
就一黑筒子,跟用来吹火坑似的,心说这玩意怎么弄?
有人给教了,你点上完了你吸。
可轻点!
别一口整太多!
啪嗒,火苗着了。
那小子咽着唾沫,眼珠子瞪着,手忙摆活。
往里头、往里头吸,吧嘶。
哎!怎么样,美吗!
一口烟打嗓子下去,肺里头转了一圈,这脑袋嗡的一下,天昏地暗!
脚是不是还在这地上,还是在这天上。
他不知道!
就觉着这脑袋怎么这么轻快,这鼻尖嗓子口腔里头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也就半多分钟,这劲过了些。
他眼睛一清楚,忙抓着烟筒子自个搭上一口,这一口吸上劲了。
旁些位看着手痒痒又心痒痒。
就喊呼着拿钱换,可听完价钱,得,还是干瞅着吧。
当然也有那把心一横,心说我就抽一口,完了不行找谁家借点吃的,过完这半拉月得了。
有这么干的!
在说这口吸完什么动静。
整个就抽过去了。
那脚趾绷多紧,两眉毛快飘天上去了。
那眼睛眯眯着,眼前好像看见城里那女人一个个搔首弄姿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那舒服劲就甭提了。
当然还得提还债这事。
推搡推搡问他,你这可两口了,再来两口我就不欠你的了。
他这会还舒服着呢,没工夫搭理他。
到了晚上醒来了。
脑袋里头迷了糊涂的,他这会就一个人。
摸摸后脑勺,怎么着,我打天上回来了?
是他吗谁把我整醒的?
心里头突然觉着空空的。
就觉着还得找那家伙,那还真是好玩意!
他不还欠我两口烟呢!
明个还能抽两口!
哎!太好了!
这么想着那脸上那颜色比去城里找白屁股女人还上劲!
这东西是一天抽上天天抽,白天想着晚上抽,晚上想了白天就得抽。
说一天没碰着,这就跟有人拿猫爪子挠心一样。
可甭觉着是疼。
这猫爪子是女人这嫩手做的!
翘屁股耷拉着眼,挑着眉毛撩搔。
完了只能背绑在椅子上干看。
就有这么难受!
有时候赶上输钱没钱抽怎么办?
家里那地上刚泛绿那菜全扒拉下来,充数贱卖!
老太太五十多岁牙齿都见完的人了,一天赶着看到菜园子成了这样。
傻了劲了,一屁股干坐在地上,哭嚎。
这些菜可都是后半年的命!
没了这些吃什么?
喝西北风啊!
这就说……完了!
老太太那哭的叫伤心,老头子走的早,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儿子。
儿子整天正事不做,不是打牌就是瞎混。
敢管?
急了连老太太都打。
老伴我可想死你了,你个老混蛋先走了,现在这地方我怎么办!
要了我的命了,下雷把我劈死算求了。
老太太哭着就昏倒在地上了。
等儿子回来,往地上一看。
他这会劲还没过完呢。
晃晃脑袋,认识地上这人。
这不老娘吗。
咋,是死了么!
给埋了算了。
哦,晕死了,好东西劲真爽。
困了,等明天埋吧。
啪的往里屋一躺,打着呼噜就睡了。
到了早晨屋外头吱吱声也不知道谁的,他听着像是畜生叫唤。
心说也没养牲口怎么这怪声呢。
牙齿又黄又丑,手指挖着鼻孔就往外走。
一看,地上的老娘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想站起来,头上豆大的汗往外直流。
看见儿子,眼睛一亮,黄瘦的手指看着连肉都没,颤巍巍悬在半空。
儿子看见了眼睛一挑吃惊的说你没死?
当是你死了!
伸手给一把扒拉着站起来,老娘躺地上太久,骨头都吱呀的难受,血脉不流通这一会又麻又疼,还觉着没直觉。
这就一晃身子往下掉。
啪嗒,儿子手一松摔地上了。
脑门摔地上眼前一昏晕过去。
儿子拍拍脑袋说:“你一会自个起来,我要玩牌去。”
就这么晃晃胳膊要走,可走一半又回过头,觉着不对。
摸摸兜,发现着没钱了。
返回身,看看卧地上的老娘,伸手打衣服上摸索摸索。
脸上一喜。
老家伙身上还藏着钱!
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那是为了给他过生日,除过他打牌额外省出来的钱,积攒着准备买肉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