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广丰小区

书名:追凶余录 作者:鬼魅的男人 字数:602817 更新时间:2019-12-13

  如果告诉你,你只能再活十年,你会怎么活?

  我叫余渐,族谱记载余家男丁逢三大劫,三岁,十三岁甚是难捱,最多活不过二十三岁。

  为解开家族如同诅咒一般的死亡规律,家中三代从警,一直到我父亲这一代才调查出一些眉目。

  但他也难逃厄运,二十三岁留下一本手记便撒手人寰,余家传至六代剩我一人。

  三岁之前我有姓无名,怕的就是牛头马面查名勾魂,一直到了十三岁才让仙台山徐半仙赐了一个“渐”字,赐完字第二天徐半仙便驾鹤归西,有人说半仙泄露天机减了阳寿,也有说半仙替我挡了十三岁那一劫。

  父亲的手记其实是一本案情记录的备份,记载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案情,线索凌乱地如同漫天繁星,甚至有几页像是酩酊大醉后的胡言乱语,字迹潦草内容晦涩难懂。

  但这本手记所记录的最后一页,写着浦南碎尸惨案,可标题下却是一连串字迹诡异的无规则英文字母,乍看上去像是一首十三行诗。

  这一页与前几页杂乱无章的内容格格不入,猛地给人一种曲径通幽的错觉。

  一般通用的英文字母书写体有意大利体、印刷体、圆体等等,而这一页上的字体是古典树体。

  英文字母本身是由希伯来语演变而来,树体属于演变后最原始英文字体的一种,字迹如同枝蔓婉转蔓延。

  父辈们没有去西洋留过学,那个年代懂得英文的屈指可数,这绝对不是我父亲的字迹。

  案子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起悬案,距今有五十多年,报纸上都未报道过,案宗保存在浦南派出所,也就是今天的浦南警局。

  这一页纸记载的案件背后可能是我打破宿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所以我动用一切关系,调去浦南警局里做案件记录员。

  这个警局地处剪刀口,乃是大凶大阴骤聚之地,工作调动十分频繁,新人做上三个月就待不下去。我一做就是三年,为的就是能够在劫数到来之前,看到案宗找到蛛丝马迹。

  但局里面无论是档案还是案宗的查阅权都被严格的安全等级限制,等级分为秘密,机密,绝密。

  在这混了三年,无论什么案子根本轮不到我调查,只能坐办公室当文员,整理探员们的口述文件,升职无望,我的安全等级别说是绝密,就连秘密的门槛都摸不到。

  现代社会,天网系统完善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一天之内可以采集一个县城三十万居民的DNA数据,不夸张地说,你哈一口气都能化验出来你今天吃了什么吃了多少。但即便如此,局子里的档案室封存的悬案还是日渐增加。

  就像这起广丰小区的自杀案,准确地说是七起,一夜之间一栋楼的七户人家集体上吊自杀。

  试想一下,你一大早上醒来透着窗户看到对面一幢楼各楼层里面,像是挂腊肉一般挂着三三两两尸体是什么感觉,案子在本地掀起轩然大.波。

  而在调查现场之后发现,案发现场除了这些住户的指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痕迹,这种大型的集体自杀案,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先例。

  上头派来的痕迹学专家调查两月束手无策,准备永久封存此案,意想不到的是,去过现场调查的专家小组四人在准备结案的前一晚全部上吊自杀,现场留下一个神秘脚印,这个脚印将这个案子推向了谋杀。

  督察和局里所有人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室里案件资料的PPT放了不下三十遍。

  专家们住的顺风旅馆距离警察局隔街相望,不到百米的距离,这在眼皮子底下作案,大家心里明白,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可面对零线索时还是心有余力不足……

  正在督察夸夸其谈时候,我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一条警长的信息“钟探长呢,你去叫他过来!”

  平时上班开会根本不敢玩手机,这忽然接到领导信息,吓了我一跳。

  钟探长,全名钟弈秋,和我同是刑侦F组。一个警局无非两种人,能干的和能混的,钟弈秋就属于前者,他接手的案子侦破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但是能干在警局里面,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大部分同僚只是想安稳摸鱼,公款吃喝,混到退休,破的案子越多,大家越觉着这个人不可一世。

  他背景又是深不可测,局里关于他的个人资料只有五个字,性别男,汉族,就连年纪也没备注,看上去三十出头。

  调过来的时候就交了一份警务署副处长推荐信和这五个字的个人简历,副处长信里也只是写着寥寥几字,大概的意思就是,我的人,安排下。

  在系统里面的人都知道,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往往是副职,警长和这种层次的人八辈子都攀不上关系,这一个小小的探长居然有副处长出面说话,之后凡事都让三分。

  钟弈秋有许多怪癖,比如喜欢喝尸体独处,全局上下都觉得这人晦气,用流行的说法就是,他不是在停尸间,就是在去停尸间的路上。

  昨晚在湖里捞出来一辆酒驾失事车辆,遇难者遗体家人还没来领取就在那放着,钟弈秋肯定又在那。

  我拿上本子悄悄走出会议室,十分不情愿地直奔停尸间,停尸间在负一层最东边,下楼的每一步心情异常沉重,驻足望着通往停尸间漆黑的走廊,后背一阵发凉。

  这栋建筑是老式办公楼,斑驳的淡绿色墙壁在昏黄的楼道灯下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自己的脚步声“咚咚咚”地伴着心跳回响。

  路过一个个朱红色房门,里面是杂物间,散发出陈旧的腐木味,朱红色的油漆有些凝结成滴,挂在那像是血迹一般。

  想起这个警局以前的事,我有些心神不宁,感觉有一双眼睛站在后方盯着我,用余光慢慢地瞥向身后,手心全是汗水,猛地转头又空无一物。刚悬着的心放下,可刚往前走几步忽然十分难受,像是一把刀悬在眉间,胸口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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