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黑暗中,我看见孩子在对自己笑,纯真恬静。突然,辛念狠毒的脸,露着得意的笑。
一股强大的求生欲在我的心里腾地升起。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我要活着,我还有孩子。
我的心跳渐渐加强,当我睁开眼睛时,多么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事与愿违。
几个医生说:“很抱歉太太,孩子没保不住。”
我只觉身体下沉,头脑空白。
再次醒来,惨白的病房内没有一人。我摸着肚子,知道孩子已经没了。这个是第二个孩子了,仍然没有保住。
三年了,他还是耿耿于怀。
那次聚会他不相信我,酒后乱性,我自己都不太能相信自己,到底有没有和凌泽益发生关系。我只是通过直觉判断,这里面一定有鬼。
那次婚礼他还是不相信我,婚礼现场,辛念在酒店二楼叫我,说要给我礼物,我忙跑过去,谁知她见到我一把抱住了我,带着我一起滚下楼梯。
好好的婚礼被她搅和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辛念也怀孕了,最后我们俩的孩子都没有保住,辛念小小年纪因为意外流产,无法再怀孕。
她妈妈因为这个事,对我辱骂,说我把好好辛念带坏了;凌泽宇因为这个事要和我解除婚约。最后完全是两家的利益关系劝和,并且凌泽宇有个要求,就是娶我可以,但必须把辛念接到自己家住,照顾她,弥补她。
在凌泽宇心中,辛念怀的孩子就是他的,是我抱着辛念滚下了楼梯,杀死了他们的孩子。辛念为他付出的远远比我多,他亏欠的永远都是辛念。
可是我受的伤谁来弥补?这次我怀孕了,孩子确确实实是凌泽宇的,但他依旧不相信我。
一次次地被冤枉,被怀疑,让我更加相信我的直觉,辛念应该在那次聚会上就已经开始对我下手了。
“辛念!”我想到这个名字,心生悲痛和仇恨。
她十岁那年,她妈妈带着她来到我家。起初我很讨厌她们,但她总给我带糖果吃,还“姐姐,姐姐叫个不停。”我最终还是在一年后接纳了她。
父亲待她也视为己出。父亲说,我母亲去世得早,怕我孤独无助,便找了个后妈来照顾我。后来我才知道,后妈其实是父亲的一个小客户,她做销售,在酒桌上使了手腕,谎称怀上了父亲的孩子,以死相逼,以名誉威胁,才嫁给了父亲。
从那后,我就格外提防辛念的妈妈。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来看她女儿了。
她一身香水味,穿着紧身连衣裙。进了门竟然径直走到了我的床边,嗖地拽住了我的头发。
“你敢拿刀捅我女儿?你个没娘的,还想欺负有娘的!”
我的头皮被她拽得快炸裂了,我实在无法忍受,一脚踹在她的前胸上,她跌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医生们都进来了,还以为是病人发生了临时状况。
她妈妈看到凌泽宇也跟进来了,哭的声音更大了。
“你这该死的女人啊,你十二岁到现在,都是我在照顾你,我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你反而要害我们母女俩,狠毒啊狠毒,等我告诉你爸爸。”
我火冒三丈,爸爸心脏病,最近总感觉不适,我尽量压抑自己,报喜不报忧,可辛念的妈妈还要故意上父亲那告我的状,真是坏出了水。
“就算你害我女儿,我也是可以原谅你的,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是有感情的。刚才我就是提醒下你要做个守妇道的女人,你说你都嫁人了,怎么还和凌泽益勾勾搭搭,你不承认就算了,还来打我,哎呀,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
“你胡说些什么!你添油加醋的,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啧啧啧,还狡辩呢,看来我必须得拿出证据,你才能承认!”说着,她甩出了一沓照片给凌泽宇。
他看完,浑身嘚瑟,颤抖的手,撕了照片,甩了我满脸。
“你,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说!你说啊!”他扯着我凌乱的头发,撞向了墙角。
散落的照片,我瞥见了,是我和凌泽益前几天在咖啡厅见面时的。
“你敢监视我,你个没有教养的东西!”我抓起桌子上的瓷杯子朝她扔去。却被凌泽宇抓住胳膊,哐哐两拳打倒在床。
我浑身无力,狂笑不止。
“疯子!陈医生,给她打上镇定剂!”凌泽宇扬长而去。
也许是镇定剂的作用,我慢慢安定下来了。
三天前,我接到个陌生电话,电话里说,他知道三年前那个聚会的骗局,但是必须给他五十万来交换音频资料。约见地点在枫溏咖啡厅。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我也想过会不会是诈骗,但我一转念,想着自己现在怀了凌泽宇的孩子,我有必要挽回这段感情,给这个孩子一个真实而快乐的家庭。
我自己还是有些钱财的,在苏黎世留学的那段时间,我学的是建筑美学,有自己的设计团队,这些钱够我挥霍二十年没问题。
保险起见,我拿了二十万押金赴约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男子竟然是凌泽益。他还是那副德行,狡黠的目光,与贼人无两样。
我问他,他知道什么真相?他闭口不言,怕我使手段录下来,不给他五十万。
于是我们达成一致,我先付二十万,他一星期内邮寄音频资料,收到检验后,追付剩下三十万。
没想到这个见面,被这老太婆跟踪拍照了。
我气得恨不得把身旁那两个垃圾女人,撕碎了踩扁。
一直都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所以,我放任的结果就是,自己变成了一个恶毒的女人,肮脏得人人厌恶,而辛念却成为了一朵白莲,纯洁得人人喜爱。
如果问,什么会让人滋生恨?我的回答是:爱。
曾经我爱这个妹妹,即使我们毫无血缘关系。曾经我爱凌泽宇,即使他一直折磨我三年。但今天是个终结!我的孩子没了,都是拜这两个我曾深爱的人所赐!
门开了,他又进来。站在我的床边,轻蔑的眼神直逼着我,似乎要对我说什么。
我微微闭上眼,直接无视他。任凭那个女人,嗲嗲地跟他说些不中听的话。
果真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这些讨好男人的话,都是跟她妈妈学的。
我想起自己三年来受过的委屈,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父亲,突然淡定了很多。
我不能抓狂,我不能放弃,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总有一天!
我当下要做的是让自己尽快在这周内康复起来,回家,等着音频资料。并且不论内幕是什么,我必须选择和他离婚。
我是个多么优秀的人,为了爱,我忍辱负重三年,该还的都还了,算是两不相欠。
第二天,辛念转到高等病房去了,看来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重症室里只剩我一人。
我并没感到不适,反倒是满满的仇恨,让我精力充沛。
病房太闷,我信步走了出去,哪怕在走廊里透透气也好。
路过辛念的病房,门虚掩着,里面温馨的一幕正在上演,他们搂抱在一起,辛念贴着凌泽宇的耳边,喃喃细语,声音柔和如水,但依旧能听得清楚。
“泽宇哥,别责怪她了,她虽然用刀捅了我,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她可能是太爱你了,所以演变成对我的嫉妒,滚楼梯那件事都过去了,这件事也让它过去吧。”
我呸,小妖精,真是骗人不眨眼啊!
“这个时候,你还替她说话?在我这里,这两事一件都过不了!”
“你会永远爱我对吗?泽宇哥?我不要名分,我只要你一句话。”他们似乎搂得更紧了。
“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以后别再提她了,我对她太失望了。”
“那你回答我,爱不爱我?”辛念柔柔弱弱的话,让凌泽宇不忍不说。
我的心跳得太快,凌泽宇你会说吗?会说吗?
凌泽宇,迟疑了,他在迟疑什么?难道他不爱她吗?
辛念发现了我,嘴角的那抹得意故作明显,立刻大声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泽宇哥爱我。”
切,不过是演戏给我看,那我就给你拆台。
我用力地踢开了门。
凌泽宇猛一惊,松开了辛念。
见到是我,立刻质问:“你又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一下子冒火,我看他们就是深渊恶魔。
“我来看看你们做什么?”
“好啊,来看,走近些!”凌泽宇竟然当着我的面揽起辛念的蛇腰,从嘴吻到脖子。
“真精彩!好一部激情四射的大片。”我连连鼓掌。缠棉悱恻的画面,可笑至极!
凌泽宇轻皱眉头,他可能并不满意我的反常反应。
这要是换成之前的我,定是无法忍受哭哭啼啼。
“你们继续,我没看够!”我环手站在他们面前。
凌泽宇扭曲的脸,气得青灰,拉着我的手臂向门外走去。
“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我觉得你们有意思!”我不屑对答。
“哼,听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他咬牙切齿。
“我随时接招!”我扳开他的手。
“你怎么接?”他竟然猛的按我在墙上,离我只有一毫米,他高大魁梧得像棵能遮风挡雨的树,可惜不是为我。
“滚,放开我!恶心!”我奋力喊叫。
“我?恶心?谁不恶心?凌泽益?”他似笑非笑,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亏你想得出来是他,你信了全世界的人,就是不信我!”一时间我难以自控,血液冲向头顶,挣扎中,我的头部被他重重地撞在墙上。
我眼前发黑,脚步踉跄。
我分明感受到凌泽宇就在我身边不知所措。
“泽宇哥,别怪姐姐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能帮我倒点水喝吗?”
凌泽宇迟疑着,到最后,还是扔下了我。
我只能扶着墙慢慢挪回病房,睡死了过去。